第7章
保安很快趕到。
面對兩名高大的保安，前婆婆的撒潑瞬間熄火。
裴琳則嚇得躲到了哥哥身后。
裴燼眼神空洞，被母親和妹妹一左一右地架著。
在經過我身邊時，他的嘴唇動了動，似乎還想說什么。
但最終，什么也沒說出來。
一家人，在月子中心其他產婦和家屬的指指點點中被請了出去。
顧言之體貼地拉上了門，將所有喧囂隔絕在外。
房間里恢復了安靜。
他走過來，用溫熱的毛巾輕輕擦拭我的臉，擔憂地問：
嚇到沒有
我搖搖頭，對他露出了一個真實又輕松的笑容。
沒有。
就是有點累，像演了一場很長的戲，現在終于殺青了。
就在剛才，看著裴燼被架走的背影。
我發現自己內心竟然真的只剩下疲憊，連一絲快感都沒有。
不是不想他遭報應。
而是他以何種方式遭報應，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他這個人，連帶著他所有的痛苦。
都從我的世界里，被徹底清除了。
顧言之抱起被吵醒但沒哭的安安，輕聲哄著。
看，我們的兒子多爭氣，知道媽媽在打仗，一聲不吭地給你加油呢。
我被他逗笑。
想起了自己剛決定和顧言之在一起時，也曾充滿不確定。
我問他：你不怕嗎我有一個那么糟糕的過去，還有那么多爛攤子。
顧言之當時只是認真地看著我，說：
我怕的，不是你的過去，而是我沒有早點遇到你，讓你一個人扛了那么久。
現在，該輪到我為你披荊棘了。
晚上，護士送來了晚餐。
除了月子餐，還有一個顧言之帶來的保溫桶。
他打開蓋子。
一股帶著玉米甜香的排骨湯香味，瞬間彌漫了整個房間。
我愣住了。
這熟悉的味道......
顧言之盛了一碗遞給我，笑著說：
我聽你閨蜜說，你以前最愛喝這個。
我這個外科醫生，特地跟我們醫院食堂的大師傅學了很久，你嘗嘗，看我的火候
我接過碗，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
湯的味道，和記憶里裴燼燉的那碗，很不一樣。
裴燼的湯，濃油赤醬。
而顧言之的湯，清淡醇厚，玉米的甜味中和了油膩，像他的人一樣，溫柔而持久。
顧言之坐在我身邊，沒有提過去，只是輕聲說：
過去的味道，忘了也沒關系。
以后，你想喝，我天天給你燉。
我們可以試試放胡蘿卜，放冬瓜，放海帶......
眼淚順著我的眼角滑落，滴進溫熱的湯里。
這一次，不是因為痛苦，而是因為幸福。
那碗代表著一個家的承諾，在這一刻。
被另一碗更溫暖的湯，徹底覆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