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抱起正在玩積木的安安，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過去世界的任何消息。
對我來說，真的就只是一通無關緊要的推銷電話而已。
又過了一年。
安安已經(jīng)快兩歲，會說很多話了。
我從閨蜜那聽說，前婆婆因為唯一的養(yǎng)老房被兒子賣掉，加上寶貝女兒裴琳離婚后自顧不暇，根本不管她，一氣之下中了風。
癱在床上，口眼歪斜，話都說不清楚。
裴燼生意失敗后，到處打零工，賺的錢只夠自己糊口，根本沒錢請護工。
只能自己在家照顧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母親。
閨蜜在電話里感慨：真是天道好輪回！
我聽完，只是平靜地嗯了一聲。
然后轉(zhuǎn)頭去幫安安搭積木。
這件事在我心里，甚至沒能激起一絲漣漪。
幾天后，我?guī)е舶苍谛^(qū)樓下散步。
一個渾身散發(fā)著酸臭味的男人突然從花壇后沖了出來。
是裴燼。
他不顧周圍來往的鄰居，直挺挺地撲通一聲，跪在我面前。
一把抱住我的腿，嚎啕大哭：
冉冉，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我媽癱了，我妹也毀了，我們家完了！都是我的錯！
你原諒我吧！你回來吧！你看，這是我們的家啊！
他指著我們曾經(jīng)住過，但現(xiàn)在屬于我的那棟樓。
哭聲引來了不少鄰居的圍觀。
我嫌惡地想抽回自己的腿，卻被他死死抱住。
正想喊保安。
一直被我牽著的安安，突然皺起了小眉頭，奶聲奶氣地、清晰地對我說：
媽媽，臟。
這兩個字，瞬間劈中了裴燼。
他的哭聲戛然而止，整個人都僵住了。
我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樣子，終于開了口。
是啊，太臟了。
我用力掙脫開他的手，抱著兒子，像繞開一堆路邊的垃圾一樣。
繞過他，頭也不回地走進了單元門。
顧言之已經(jīng)等在樓下大堂。
他看到了剛才的一幕，沒有多問。
只是自然地接過兒子，然后脫下自己的風衣，細心地披在我肩上。
仿佛要為我隔絕掉所有來自過去的污穢。
回到家，廚房里飄出熟悉的排骨湯味。
餐桌上，擺著一個精致的小蛋糕，上面插著一根蠟燭。
今天是我的生日，也是我失去那個孩子的忌日。
顧言之將安安放在寶寶椅里，然后走到我身邊，輕輕擁抱著我。
在他耳邊說：
蘇冉，生日快樂。
也替我，跟女兒說一聲，謝謝她，曾經(jīng)拼盡全力地想要來到我們身邊。
她是你最勇敢的勛章。
我在溫暖的燭光里，看著懂我的丈夫，看著可愛的兒子。
釋然的眼淚留下。
我的人生，又以一種更美好的方式。
完整地，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