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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酒會上,我再次看到了周子瑯。
他是作為乙方的男伴出席。
兩個月不見,周子瑯早已不復之前的風光,臉上的青紫是粉都蓋不住的明顯,胸前也是,玩字母游戲時留下的傷痕若隱若現。
我還是愣了一下。
乙方很快會意,擰著周子瑯的耳朵,弓腰向我道歉,
沈總,您千萬別介意,他不過是我手里一個小玩意,想著帶來逗逗大家開心罷了。如果您不喜歡,我馬上讓他永遠消失在您眼前。
周子瑯也屏住呼吸,期盼地盯著我,似乎在祈求些什么。
我冷哼著垂了垂頭,打量了周子瑯幾眼,拿著酒杯和乙方碰了一下,
你說得對,玩意兒罷了,怎么會影響我們的關系。
說完,我扭頭看向周子瑯,
光喝酒有什么意思,小東西會跳大腿舞嗎,給我們助助興吧。
我觀察到,周子瑯眼底的光一點一點暗下去。
最后恢復到剛進門時的麻木,如同牽線木偶般擺動著身體。
去上廁所時,我剛好碰到周母。
她扒著門縫在看周子瑯。
想來,黑曜不讓周子瑯見家人,必定是嚴防死守。
她看見周子瑯穿著妖嬈、坦露在外的皮膚布滿傷痕,眼底蓄滿淚水,連我路過也沒注意到。
我上完廁所,又撞見化著濃妝、穿著大膽的季然。
滿身酒氣,正對著對講機說,
哥您別急啊,然然馬上就來了,到時候我們不醉不歸!
我深吸了一口氣,攔住了季然的去路,
為什么
季然猛地抬頭,看清是我后,模糊的眼神短暫地清醒了片刻。
她苦笑著扭過頭,點燃了一支香煙,猛吸了一口,
哪有那么多為什么,為了錢唄。
我蹙了蹙眉,
你知道的,等你畢業了,我會安排你進沈氏,即使沈氏有個萬一,我也會…
不夠!
什么
季然嘲諷地笑了笑,大小姐,你從小衣食無憂,當然沒有體驗過連飯都吃不飽的日子是什么滋味。也不會面臨月經貧困,更不用每天提心吊膽,怕自己哪天就被家人賣給隔壁村的老頭。
她點著頭,是,你把我從魔窟里救了出來,徹底改變了我的命運,可那些年的恐懼,是永遠都抹不掉的!
我住在你家的客房,可在無數個午夜夢回的時候,我依然做著你哪天不高興了就把我趕走的噩夢,更是害怕自己說錯哪句話惹了你和沈家人的不滿。這種膽戰心驚、寄人籬下的日子我過夠了!
我的眼尾也逐漸變紅,哽咽著問她,
所以,你就恩將仇報,聯合周子瑯把我從沈家趕走
季然把煙頭隨手扔掉,
是。住主臥的滋味,比客房好多了。雖然失敗了,但那段時間是我這么多年唯一睡得安穩的日子。
我上下打量了季然一遍,釋然道,
希望你不要后悔。
我轉身離開,身后傳來季然的噙著笑意的哽咽聲,
清宜姐,我心里其實是感謝你的。沒有你,我可能十四歲那年就被家里賣去換彩禮。
可惜,我還是被自己的執念害了。
我沒有因為季然,放棄對山區女孩的幫助。
這個世界很美,我希望她們擁有過去看、去感受的機會,再決定自己要走什么樣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