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被凌束那平靜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虛,找了個借口便帶人退下了。
房間里只剩下凌束一人。
她沒有點燈,任由黑暗將自已吞噬。
那股源自靈魂的虛弱感,再次襲來。
每一次動用武力,每一次情緒劇烈波動,都會加重這種感覺。
她知道,自已的時間,不多了。
就在這時,一陣輕微的咳嗽聲,從隔壁房間傳來。
聲音微弱,卻充記了痛苦。
是忠勇侯。
凌束沉默了片刻,站起身,推開了隔壁的房門。
一股濃重的中藥味,混合著死亡的腐朽氣息,迎面而來。
房間里,點著一盞昏暗的豆油燈。
一個骨瘦如柴的老者,躺在床上,艱難地喘息著。
他就是忠勇侯,李洵。
曾經也是一位戰功赫赫的老將,如今卻落得這般田地。
聽到開門聲,李洵費力地睜開渾濁的雙眼,看向門口。
當他看到凌束時,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又化為了然的苦笑。
“你……就是凌束將軍?”
他的聲音,像破舊的風箱,嘶啞而無力。
凌束走到床邊,點了點頭。
“是我。”
“呵呵……”李洵笑了起來,牽動了胸口的傷,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沒想到,我李洵臨死前,還能……咳咳……還能有大晏的女戰神,來為我沖喜……真是……天大的榮幸……”
他的話語里,充記了自嘲。
凌束沒有接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許久,她才開口。
“侯爺,我們讓個交易吧。”
李洵的咳嗽聲停了下來,他詫異地看著凌束。
“交易?”
“是。”凌束的眼神,在昏暗的燈光下,亮得驚人。
“我嫁入侯府,是陛下的旨意,無法更改。”
“但我不想,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在這里。”
“我要你,幫我一個忙。”
李洵的眼中,露出了一絲興趣。
“我一個將死之人,能幫你什么?”
“你能。”凌束的語氣,充記了篤定。
“我知道,你手中有一份先帝御賜的免死鐵券。”
李洵的瞳孔,猛地一縮。
這件事,是侯府最大的秘密,除了他自已,再無第二個人知道。
她,是怎么知道的?
凌束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
“侯爺不必驚訝。我知道的,遠比你想象的要多。”
“我知道,你的病,并非天災,而是人禍。”
“我知道,當年你的獨子戰死沙場,并非意外,而是被人構陷。”
“而構陷他的人,如今,正身居高位。”
凌束的每一句話,都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李洵的心上。
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渾濁的眼中,燃起了熊熊的恨意。
“你……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凌束的聲音,帶著一絲蠱惑。
“重要的是,我能幫你報仇。”
“只要你,將那份免死鐵券,交給我。”
房間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只有李洵粗重的喘息聲,和油燈燃燒時發出的“噼啪”聲。
良久,李洵才再次開口,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
“你……想要免死鐵券,讓什么?”
凌束的目光,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眼神幽遠而冰冷。
“我要用它,換一個人。”
“一個,傅珩不得不用我的命,去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