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看著他手背上明顯的燙傷痕跡，沒有說話。
沈錚笨拙地盛出一小碗，吹涼了才遞過來。
勺子舉到半空，突然頓住，他想起醫生說過我暫時不能自主進食。
「我......」他的耳朵紅了，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最終是小林接過碗，用棉簽沾了水潤濕我的嘴唇。
沈錚站在一旁，雙手無意識地搓著衣角。
這個曾經在談判桌上叱咤風云的男人，此刻手足無措得令人心酸。
「病理報告出來了。」我突然開口。
他猛地抬頭，眼中閃過恐懼。
「惡性程度比預期低。」我平靜地說，「醫生說，配合放療，五年生存率有30%。」
沈錚的瞳孔劇烈收縮，嘴唇顫抖著，似乎在計算這個數字意味著什么。
最終，他緩緩跪在床邊，把臉埋進被單里。
「夠了......夠了......」他哽咽著，「三十年......五十年......我陪你......」
我望向窗外。
初夏的陽光穿透云層，在病房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太遲了，沈錚。
當你在慶功宴上任由那枚戒指掉落時，當你選擇林晚時，當你把我的付出視為理所當然時。
那個愿意用一生等你的陳靜，就已經死了。
出院那天，沈錚執意要來接我。
他換下了慣常的西裝，穿著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像極了大學時的樣子，甚至噴了我當年送他的那款香水，
「回家嗎」他輕聲問，眼神期待又忐忑。
我搖搖頭：「去公司。」
他的表情僵了一瞬，但很快調整過來：「好，聽你的。」
車子駛入地下車庫時，沈錚突然說：「我把辦公室重新布置了。」
見我疑惑，他解釋道：「搬回了創業時那間小的。大的留給你。」
我這才注意到他無名指上的戒痕，那枚曾經屬于林晚的鉑金戒指，確實不見了。
電梯上升的幾十秒里，我們誰都沒有說話。
沈錚站在離我半步遠的位置，目光始終落在我身上，仿佛一眨眼我就會消失。
當電梯門打開，眼前的景象讓我愣在原地。
整個辦公區掛滿了淡藍色的氣球和絲帶，每張辦公桌上都擺著向日葵。
走廊兩側貼滿了照片，從大學時代到創業初期，那些我以為早已遺失的瞬間，都被精心裝裱。
最顯眼的位置，掛著我們第一次路演時的合影。
照片里，沈錚摟著我的肩，我舉著融資協議，兩人笑得見牙不見眼。下方手寫著一行字：
「重頭再來，好不好」
「你......」
我剛開口，就被一陣歡呼聲打斷。
所有員工都站了起來，掌聲雷動。
有人開始拋灑彩帶，有人舉著歡迎回家的牌子。
人群最前方，市場部總監捧著一個蛋糕，上面用糖霜寫著To靜哥。
這是創業初期同事們給我起的綽號。
沈錚站在我身旁，眼睛亮得驚人：「歡迎回來，靜靜。」
這一刻，時光仿佛倒流。
回到了那個充滿熱血與夢想的起點，回到了我們還相信永遠的年紀。
我深吸一口氣，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緩緩走向那個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