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輕輕吹滅了上面的蠟燭。
「謝謝。」我對大家說，「但有些東西，滅了就是滅了。」
歡呼聲戛然而止。
沈錚臉上的笑容一點點凝固，最終化為慘白。
我搬回了父母家。
沈錚每天都會發信息，有時是公司近況，有時只是簡單的「今天下雨，記得加衣」。
我很少回復，但他樂此不疲。
直到某個深夜，手機突然震動。
「靜靜，我在你家樓下。」沈錚的消息帶著酒氣，「就五分鐘，好不好」
窗外果然停著他的車，駕駛座的人影模糊不清。
我披上外套下樓。
秋夜的風已經很涼，沈錚靠在車門上，手里捏著一罐啤酒。
見到我，他慌亂地把酒藏到身后，像個被抓包的中學生。
「你喝酒了還開車」我皺眉。
他搖搖頭：「叫了代駕。」頓了頓，又補充，「這半年我戒了很多。」
月光下，他的輪廓顯得格外鋒利。曾經意氣風發的眉眼，如今爬滿細紋。
西裝外套松垮地掛著，露出里面皺巴巴的襯衫。
「什么事」我問。
沈錚的喉結滾動了幾下，突然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盒子。
打開，是那枚大學時的鉑金戒指。
「我......」他的聲音抖得厲害，「我知道現在說這些很可笑，但是.......」
他單膝跪地，這個姿勢在空蕩的停車場顯得格外荒誕。
「陳靜，再給我一次機會。」他仰起臉，淚水在月光下閃爍，「我發誓，這次......」
「沈錚。」我打斷他，「醫生說我的腫瘤可能會復發。」
「我知道！」他急切地說，「我不在乎！」
「我在乎。」我平靜地看著他，「剩下的時間，我想為自己活。」
沈錚的膝蓋重重磕在地上，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
他的嘴唇顫抖著，卻發不出聲音。
「回去吧。」我轉身，「別來了。」
走出幾步，身后突然傳來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嗚咽，像受傷的野獸。
我沒有回頭。
再次見到沈錚是在半年后的行業峰會上。
作為康復后首次公開亮相，我選擇了最簡單的黑色套裝。
剛走進會場，就感受到一道灼熱的視線。
沈錚站在角落，身邊是幾個投資人。
他瘦得幾乎脫相，西裝空蕩蕩的，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我。
茶歇時，他端著兩杯咖啡走過來。
「黑咖，不加糖。」他遞給我一杯，聲音很輕，「記得嗎」
我接過，道了聲謝。
我們陷入尷尬的沉默。
「你氣色好多了。」他最終開口。
「嗯，復查結果不錯。」
又是一陣沉默。
「公司最近......」
「沈錚。」我打斷他，「不必這樣。」
他的肩膀垮了下來，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杯沿：「我只是不知道還能說什么。」
遠處有人喊他名字，沈錚如蒙大赦般抬頭，卻遲遲沒有挪步。
「去吧。」我說，「有人在等你。」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最終轉身離去。
背影挺拔如初，卻透著說不出的孤獨。
峰會結束后的慶功宴，我婉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