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溫時寧下意識地將手縮了回來,指尖蜷縮著。
沈連杞直起身,高大的身影幾乎填滿了小屋的空間,帶來無形的壓迫。
工分重要,手廢了,以后什么都干不了。他丟下這句話,語氣依舊硬邦邦的,像是在訓(xùn)斥一個不懂事的兵。
說完,他不再看她,轉(zhuǎn)身大步離開了矮屋。
木門在他身后吱呀一聲關(guān)上,隔絕了外面微涼的夜風(fēng)。
小屋驟然安靜下來,溫時寧怔怔地站在原地,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
藥膏的氣味濃烈刺鼻,卻奇異地讓她混亂焦灼的心緒沉淀下來。
腦海中不受控制地閃過這段時間的零碎的片段。
那個被她當(dāng)眾羞辱的少年竟然在暗地里替她擋掉了那么多明槍暗箭
為什么
難道他內(nèi)心深處,真的還有一絲......在意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溫時寧狠狠按了下去。
不,不可能。
她忘不了重逢時他眼底的冰冷和漠然,忘不了他那些刻意的刁難。
那些都不是假的。
再說了,如陳依雪所說,這五年來他每一天都在怪自己,怎么會因為幾天相處就抹掉
可眼前這實實在在的保護,這罐帶著他體溫送來的藥膏,又該如何解釋
思來想去,她實在是想不明白,最后索性放棄。
眼下最重要的還是拿工分!
第二天,溫時寧念完最后一篇稿子,時間已經(jīng)是下午一點半。
早飯那點稀粥早就消耗殆盡,饑餓感在胃里抓撓。
她正準(zhǔn)備喝口水潤潤嗓子,敲門聲傳來。
進。溫時寧以為是來送新稿子的隊員,頭也沒抬,繼續(xù)翻找著稿紙。
門被推開,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
溫時寧抬起頭,對上沈連杞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
空氣凝固了一瞬。
沈連杞什么也沒說,徑直走到桌子前,將飯盒擱在上面。
蔣輝打多了。他的聲音和他的表情一樣,沒什么起伏。
他甚至沒看溫時寧,視線飄向窗外,仿佛只是順路進來放個東西。
溫時寧看著他這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再想想昨晚,心里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又翻涌上來。
她抿了抿唇,嗓子干得發(fā)緊,沈首長日理萬機,還管送飯這種小事
沈連杞這才把目光移回來,落在她臉上。
怕你餓暈在廣播站,耽誤生產(chǎn)隊進度,影響秋收,你擔(dān)不起。
這話刺得溫時寧心頭火起,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沒什么溫度的諷笑:沈首長真是心系生產(chǎn),連我會不會餓暈都考慮到了放心,餓暈了爬起來還能接著念稿子,工分一分都不會少。
沈連杞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神更沉了。
就在溫時寧以為他又要說出什么刻薄話來時,他卻溫聲道:飯是干凈的,沒下毒,趁熱吃,涼了傷胃。
說完他轉(zhuǎn)身就往外走,動作干脆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溫時寧看著他的背影,那句習(xí)慣性的不用你管卡在喉嚨里,終究沒有喊出來。她低頭看著桌上的飯盒,手指蜷了蜷。
他好像......真的只是在用他的方式,提醒她別真的把自己弄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