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手術室的燈，滅了。
醫生滿臉疲憊地走出來，對著等在門口的陸澤，遺憾地搖了搖頭。
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急性腎衰竭引發了多器官衰竭，病人......沒能搶救回來。
陸澤的身體晃了一下，靠在墻上，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我的家人也等在外面。
他們在短暫的錯愕之后，爸爸第一個開了口。
他搓著手，小心翼翼地問醫生：那個......那一百萬的獎金，還有效嗎
醫生用一種看垃圾的眼神看著他，沒有回答。
主辦方的代表走了過來，臉色冰冷。
按照江瑤小姐的生前意愿，獎金將以她的名義，全數捐贈給她指定的‘鳳凰殘障人士設計基金’。
爸爸愣住了。
媽媽尖叫起來：什么捐了憑什么！
哥哥不信，他抱著那個金色的獎杯，瘋了一樣地想把它打開。
他以為里面有支票。
啪的一聲，獎杯被他摔在地上，裂開了。
里面是空的。
只有一張小小的、折疊起來的紙條，飄了出來。
哥哥撿起紙條，展開。
上面是我清秀的字跡。
這個獎杯，獻給所有在廢墟中掙扎的靈魂。
除了我的家人。
哥哥的臉，瞬間血色盡失。
周圍的記者，將這一幕完完整整地拍了下來。
閃光燈像刀子一樣，刺向他們一家人。
第二天的新聞，鋪天蓋地。
標題是《百萬獎金背后的親情悲劇：天才設計師死于家人冷漠》。
他們爭搶獎杯的照片，被放在了最顯眼的位置。
媽媽看到報紙，癱倒在地。
她終于意識到自己永遠失去了什么，發出了遲來的、凄厲的哭喊。
她想起了那個在廢墟里，抓住她褲腳的小女孩。
哥哥抱著那個摔壞的空獎杯，坐在醫院的走廊里，眼神空洞。
他嘴里反復念叨著：怎么會是空的......怎么會......
他的信仰，崩塌了。
爸爸看著這一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仿佛瞬間蒼老了二十歲。
就在這時，我的遺體被推了出來，蓋著白布。
他們一家人，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跌坐在地。
報應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