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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天記錄里,林媚的微信頭像赫然在列,對話時間橫跨整個學期。
「導員,我爸從國外帶了套護膚品,明天拿給您」
「嗯,放我辦公室抽屜就行?!?/p>
「林老師,我舅舅是酒店經(jīng)理,您周末需要訂房嗎可以掛他賬上?!?/p>
「懂事,下周的假條我給你批。」
最刺眼的是一條語音轉(zhuǎn)文字:
「讓你媽把超市卡放作業(yè)本里交上來,別讓人看見。」
我猛地合上電腦。
原來,她對男生的特殊照顧,從來都不是無緣無故的。
第二天一早,我直接去了校長辦公室。
陳校長和檢查組長正在談話,見我進來,兩人同時皺眉。
同學,調(diào)查已經(jīng)結束了,陳校長語氣疲憊。
我把U盤放在桌上:那這些呢受賄,索賄,也是結束了嗎
檢查組長一把抓過U盤插進電腦。
隨著聊天記錄一頁頁翻過,他的臉色越來越青,最后狠狠拍桌:
混賬東西!
陳校長盯著屏幕沉默良久,突然問我:
這些證據(jù),你怎么拿到的
被逼急的兔子也會咬人,何況我們不是兔子。
我迎上他的目光。
走出行政樓時,天空飄起了細雨。
遠處,林媚正抱著紙箱往校門口走,高跟鞋踩在水洼里濺起泥點。
她抬頭看見我,突然瘋了一樣沖過來:
你滿意了我工作沒了!名聲毀了!你高興了!
雨水順著她的睫毛往下淌,混著睫毛膏暈成黑色的污跡。
我慢慢舉起手機,屏幕上正是她索要超市卡的記錄:
這些東西,你當初收的時候,想過今天嗎
她僵在原地,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
林媚離開的那天,校園里下了一場暴雨。
雨水沖刷著公告欄上她的處分通知,墨跡暈染成模糊的灰黑色。
就像她在這所學校留下的痕跡,最終被洗刷得一干二凈。
我撐著傘站在教學樓走廊上,遠遠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雨幕里。
班里的女生們?nèi)齼蓛删墼诖斑叄腥诵÷曊f:終于走了。
沒有人歡呼,也沒有人落井下石。
大家只是沉默地看著,仿佛在確認這場鬧劇真的結束了。
新來的輔導員姓周,是個四十多歲的女老師,笑起來眼角有細碎的皺紋。
第一次班會上,她站在講臺上,聲音溫和卻有力:
我對大家只有一個要求——公平。
她拿出簽到表,遞給第一排的同學:
以后請假,一律按校規(guī)流程走,病假需要校醫(yī)簽字,事假需要家長電話確認。
我不會多問,也不會少管。
教室里安靜了一瞬,突然有人鼓起掌來,接著掌聲連成一片。
周老師愣了一下,隨即笑著擺擺手:
好了,現(xiàn)在把上周的軍訓心得交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