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杜賢趕緊上前攙住杜氏,將她扶到榻上,慌著去請郎中。
太太,千萬不可動怒,保重身體要緊!
曹嬤嬤替杜氏擦去嘴角的血,苦口婆心規勸她。
杜氏眼睛直直的,神色木然,像丟了魂兒似的。
一個月過去了,案子沒有任何進展。
杜氏的希望就像燃盡的火堆,一點點灰暗,冷卻,歸于沉寂。
若當初聽從崔雨桐的建議,就算半價賣掉也好啊。
杜氏腸子都要悔青了。
她讓曹嬤嬤攙扶著乘了馬車,去看自己的珍寶閣。
朱雀街中心地段,三層的櫸木建筑,面闊五間,后面還有七進院子,貴客閣、會客廳、庫房、作坊等設施有數十間。
單是店鋪價值,珍寶閣就能買數十座安定侯府,更別提里面數不勝數的金珠玉貝、翡翠寶石和貓眼明鐺了。
珍寶閣大門緊閉,門上的封條已經褪色發白,斷開的紙片在風中搖擺,像奄奄一息的老者,向蒼天無助地伸著手。
曾經的金碧輝煌,竟透出衰敗、沒落之氣。
賣,賣掉吧!
可是,談何容易!
被官府查封,還遭了賊,更是牽扯到玄王那大魔頭,縱然掛價低了又低,卻無人敢接手。
而且有流言傳播,說珍寶閣布局犯沖,會讓主人遭血光之災。
流言傳到杜氏耳中,她晝夜不安,噩夢不斷,烏青著眼圈,催促杜賢不惜代價將這燙手山芋賣出去。
終于有人接手。新主人是一個姓嚴的商人,不知什么背景。
幾十張銀票,薄薄的一沓,摞在杜氏面前的條桌上。
那是價值小半座京城的珍寶閣,換來的微薄價值。
杜氏顫抖著手,冰冷的紙面刺痛她指尖,心像被剜出來似的。
兩行渾濁的淚,沿著她蒼老的面頰緩緩滑落,滴在銀票上,仿佛在祭奠那逝去的輝煌。
玉裕閣里,崔雨桐端坐于案前,手指捻著珍寶閣的房契邊角,輕輕吁出一口氣。
接下來,得設法讓這日進斗金的旺鋪盡早恢復經營。
可慕容熙是個難纏的無賴,憑侯府的人脈,八方托關系都搞不定,自己該如何突破呢
她派人查探慕容熙的喜好與弱點,其結果跟慕容熙響當當的名聲毫無二致:
不學無術,眠花宿柳,呼鷹斗犬,為非作歹。
朝臣彈劾他的奏折,摞得有一丈多高。皇帝老子訓斥過幾次,不過跟吹耳旁風似的毫無效果。
怎么辦呢
崔雨桐愁緒入懷,提起羊毫,題寫了兩句前人的詩句:
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
寫完呆望了會兒,將羊毫擱在案頭,輕嘆一聲,隨手將帶字的紙丟進廢紙簍。
過了會兒,院兒里傳來低低的爭吵聲,原來兩個嬤嬤在搶奪她那張丟棄的廢字。
銀緞出去訓斥,回來時笑著對雨桐說:
小姐,不怪她們爭搶。近期,您的字畫在外面的書畫齋很是緊俏,隨便幾行字,都能賣幾百兩紋銀呢。
原來,募捐會上售出天價的那幅《春日山河圖》,由玄王府送到最大的書畫裝裱院,花萬兩紋銀做了精美裝裱。
消息傳出,雨桐的舊字畫遭瘋搶,價格也水漲船高。
據傳凡是找慕容熙辦事的人,都拿她的畫做敲門磚,只因慕容熙不喜金銀珠寶,不愛古籍名作,只對她的書畫情有獨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