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這句話像利劍刺穿沈止韞的心臟。
他猛地抬頭,眼中的淚水滾落。
不!我不離婚!我可以彌補......
太遲了。
我望向窗外漸小的雨幕。
你知道我最后悔什么嗎
他茫然搖頭。
是十五年前跳進那條河救你。
但現(xiàn)在我感謝老天,至少......給我留下了這個孩子。
沈止韞的眼淚砸在病床上。
他顫抖著想摸我的肚子,又在半空停住。
孩子......能活下來嗎
二哥突然推門而入。
清清,新藥到了!
美國那邊說對胎兒影響很小,對你的癌癥治療也有極大的幫助!
沈止韞像抓住救命稻草般跳起來,伸手想扶我。
真的嗎
讓我來幫忙,畢竟清清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滾出去!
三哥一把揪住他衣領。
你不配碰清清和孩子!
我看著這場鬧劇,突然覺得很累。
曾經讓我魂牽夢縈的男人,如今只讓我感到無盡的疲憊。
我閉上眼,淡淡下了逐客令。
都出去吧,我累了。
病房里終于恢復安靜,只剩下監(jiān)測儀器規(guī)律的滴滴聲。
我睜開眼,發(fā)現(xiàn)床頭柜上放著那枚帶血的耳墜,下面壓著一張字條:
等你痊愈,我再與你好好相談。——沈止韞
我拿起耳墜,銀針上的血跡已經氧化發(fā)黑。
十五年前那個冬夜,冰河里奄奄一息的小沈止韞死死拽著它,撕裂了我的耳垂。
扔了吧。
我把大哥喊進來,將耳墜遞給他。
過去的,就該讓它過去。
大哥接過耳墜,欲言又止。
我翻了個身,背對門口。
腹中的孩子輕輕踢了一下,像是在安慰我。
大哥,我想明天就轉去美國治療。
大哥揉了揉我的頭發(fā),就像小時候那樣。
好,都聽你的。
夜深了,雨聲漸歇。
我聽見窗外有壓抑的哭聲,持續(xù)了整整一夜。
但我始終沒有回頭,也沒有拉開窗簾。
次日清晨,醫(yī)療團隊為我做了轉院前的最后檢查。
葉小姐,有個好消息。
主治醫(yī)生摘下聽診器。
胎兒情況比預期穩(wěn)定,新藥臨床試驗的成功率很高。
我點點頭,目光掃過病房門口——
那里放著一束沾著晨露的白玫瑰,花叢中夾著一張卡片,上面是沈止韞熟悉的字跡:
我等你和寶寶平安歸來。
三哥冷哼一聲,抬腳就要踩碎花束。
別。
二哥攔住他。
花是無辜的。
大哥推著輪椅過來。
清清,準備好了嗎
專機已經在等了。
我的目光在門口的花束上停留了一秒,然后決絕地轉開。
走吧。
走廊盡頭,一個熟悉的身影遠遠站著。
沈止韞雙眼通紅,西裝皺巴巴的,手里緊攥著一份文件。
我們的視線在空中交匯,他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
但我先移開了目光。
大哥,我想睡會兒。
好,睡吧。
大哥為我蓋上毯子。
到了美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飛機引擎的轟鳴聲中,我終于放任自己流下這些天來的第一滴淚。
不是為沈止韞,而是為那個曾經奮不顧身去愛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