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天怒火如同被一盆冰水兜頭澆下,瞬間熄滅,只剩下刺骨的冰冷和一片空白的茫然。
他的腦海里只剩下一個念頭:
完了,闖下大禍了。
他慌不擇路地從阮寄薇的院子里跑走,一路上因為太過慌張,還摔了好幾回。
他連滾帶爬地回了自己的寢屋。
回到熟悉的環境,他才漸漸冷靜下來。
有什么可怕的。
他可是侯府的嫡長子,橫豎不過是推了一個姨娘,若是那個孽子沒了最好,父親只能有他一個兒子了。
到時候等舅舅入京,他要聯合舅舅讓父親早日擬好請封世子的奏折。
難不成父親還真的能為了一個姨娘對他發難?
想通了這一切,晏明遠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還沒等他喘完這口氣,房門就被“砰”一聲重重踹開。
定遠侯臉色鐵青地踹門而入,抬手就給了他一巴掌。
“逆子,你就這么容不得一個尚未出世的孩子?”
“我尚在,你就敢下此毒手。他日我若老了病了,你是不是連親爹也要除之而后快?!”
晏明遠捂著臉,剛想辯解:“父親,我......”
“閉嘴。”定遠侯根本不聽,厲聲朝外吼道:“來人!拖出去,請家法,三十藤條,給我狠狠地打!”
兩個下人架起還在發懵的晏明遠就往外拖。
晏明遠聽到“三十藤條”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定遠侯。
父親不由分說打了他一耳光就算了,如今竟然還不給他半分體面,讓他一個嫡長子在院中受家法?
“父親,你不能這么對我!”晏明遠劇烈掙扎了起來,“過幾日舅舅就要到了,母親剛剛去世,你就這樣對我,你不怕舅舅他們寒心嗎?”
他這個時候提起溫家人,無異于火上澆油。
定遠侯更憤怒了。
“笑話!你是我晏鴻升的兒子。殘害手足,家法伺候,天經地義。你舅舅來了,也得認這個理!”
“你該慶幸大夫來得夠快,保住了阮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不然現在就不是三十藤條這么簡單了。”
說完不再留情,直接讓下人開打。
院子里,沉重的藤條破空聲和晏明遠凄厲的慘叫立刻響了起來。
一下,又一下。
定遠侯背對著門口,負手而立,聽著晏明遠凄慘的哀嚎,臉上只有冰冷的怒意,毫無動容。
三十下打完,哀嚎聲變成了微弱的呻吟。
晏明遠像條死狗一樣趴在冰冷的石板上,后背衣衫被打得破破爛爛,印出了刺目的血痕。
看著他這副慘狀,定遠侯心頭的怒火泄了大半。
到底是嫡親的兒子。
方才他也是被阮寄薇那副慘白的樣子驚著了。
畢竟他們正處如膠似漆之時,若阮寄薇真沒了,他也舍不得。
更何況,侯府子嗣單薄,這孩子要是保不住,他膝下可就只剩晏明遠一個了。
日后難免要受溫家的脅迫,更是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