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萬事順意”,正在以如此迅猛的勢頭,展現在世人面前。
這個男人,他所描繪的星辰大海,似乎并不遙遠。
而她,作為這一切的間接見證者,心中那顆名為“欽佩”的種子,在這一刻,悄然破土,生出了更加茁壯的枝芽。
只是,那份欽佩之中,似乎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悵惘。
他飛得越高,越遠,自己與他之間的距離,是不是也會......越來越大?
沈知微輕輕晃了晃頭,將這絲莫名的情緒甩開。
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微溫的茶水,目光投向窗外。
省城的街道,車水馬龍,比平江縣繁華了太多。
她知道,江徹的舞臺,絕不會僅僅局限于一個小小的平江,甚至不會局限于這幾個周邊縣市。
他的未來,無可限量。
而她,會繼續在自己的崗位上,努力發光發熱。
或許,有一天,當她也站得足夠高時,能夠再次與那道耀眼的光芒,并肩而立,共同見證這個波瀾壯闊的大時代。
想到這里,沈知微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揚。
開春之后,平江縣的天氣依舊帶著幾分料峭的寒意,但敏感的人已經能從風中嗅到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并非來自田野間悄然萌發的綠意,而是來自更高層面的政策風向。
中央開始探索企業改革的新模式,一些沿海發達地區,悄然出現了“股份制改革”的試點。這個名詞,對于1982年的內陸小縣城而言,還顯得十分陌生和遙遠。報紙上偶爾提及,也是語焉不詳,多數人即便看到了,也只當是又一個不關痛癢的新鮮詞匯,轉頭就忘。
風險,前景,一切都是未知數。
敢于第一個吃螃蟹的人,總是鳳毛麟角。
就在這股暗流涌動的初春,平江縣里的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卻漸漸浮出水面,在干部和坊間引起了一些議論。
縣里有一家老牌的國營機械廠,全稱“平江縣農業機械修造廠”,曾經也是縣里的明星企業,生產的脫粒機、小水泵等農機具,在周邊地區頗有名氣。
但隨著時代發展,市場變化,這家老廠漸漸跟不上趟了。設備老化,技術落后,管理僵化,產品也缺乏競爭力,連年虧損,已經成了縣財政的一個不小包袱。工人們的工資都快發不出來了,人心惶惶。
縣zhengfu不是沒想過辦法,派過幾任廠長,搞過幾次內部整頓,都收效甚微。眼看著這老廠就要徹底垮掉,幾百號工人的生計都成了問題,縣領導們愁白了頭。
最近,上面關于企業改革的文件精神,一層層傳達下來。縣里也動了心思,琢磨著能不能給這家機械廠找條新出路,比如,引入社會資本,進行改制。
想法是好的,但現實卻很骨感。
消息放出去后,應者寥寥。
本地的萬元戶們,更喜歡開飯店、搞運輸這種短平快的項目,對這種爛攤子一樣的重資產工廠,避之唯恐不及。外地的投資商?平江這種小地方,人家根本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