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玥雯睜了睜眼,強撐著不流淚。
她常聽他說,雖是短短六年他卻覺得過得很慢,慢到他覺得仿佛同她走過了十生十世。
“雯兒,這六年每天睜眼便能見到你,是上天對我真心的賞賜。”
又是一年寒冬,冬去得很慢,人卻走得很快。
繼向少凜離世后,皇后白清晚夜沒熬過這個冬。
自從向少凜接蘇玥雯回宮,她便一直獨居在后宮一隅,再不出門,清白身來,清白身走。
期間,向少凜曾問過:“朕可以放你出宮。”
白清晚卻雙眼血絲,近乎瘋癲:“本宮是陛下親封的皇后,就是死也要死在這皇后位上!”
最后整個后宮中竟只留得她一人,以及那一雙尚未成婚的兒女。
“皇后娘娘,這是朕路過御花園時為你摘的新梅。”
向遠寧手握著幾束梅,向她走來。
他作為向少凜唯一的兒子,順其自然繼承了皇位。
“皇弟,你來晚了,開得最艷的那幾枝已經被我摘了。”
向玉窈快到了適婚的年紀,卻仍然陪伴在她左右。
蘇玥雯看著這一雙長大的兒女,仿佛又憶起六年前,他們見到她回到皇城時,抱著她腿哇哇大哭的場面。
“你終于回來了。”
明明過了伢伢學語的年紀,兩個小娃哭紅了眼也只會念叨這句話。
蘇玥雯看著滿院的紅梅,卻無心觀賞。
她低頭看著手中的碎裂玉牌,不知不覺間睡了過去。
直到多年后,蘇玥雯閑暇時南游,她再遇國師。
她問道:“為什么六年前無論我出現在哪,向少凜總會尋得到她。”
“是因為你在這碎裂玉牌上施了法?”
國師卻搖了搖頭。
“碎裂玉牌只是思念的媒介。”
那時,蘇玥雯才頓悟。
原來指引向少凜尋到她的不是碎裂玉牌,而是她那對他的思念。
就如一開始,冥冥之中她推開了那扇門,來到北瀾,遇見他。
往后的每一天,她都會牽著愛人的手穩穩的走下去。
蘇玥雯站在研究所的文物保存室里,空氣中彌漫著干燥劑和歷史塵埃混合的獨特氣味。她的目光凝固在玻璃展柜中的那枚碎裂玉牌上。它靜靜地躺在那里,被柔和的燈光照亮,裂痕清晰可見,仿佛一道道傷疤刻在她的心頭。這枚玉牌,與向少凜當年親手摔碎的那塊何其相似,甚至連裂開的紋路都帶著一種詭異的熟悉感。而更讓她心驚的是,宋文翎介紹說,這枚玉牌是從一座規格極高的陵墓中出土的,根據陪葬品和銘文推斷,墓主人是北瀾王朝的皇后。
皇后……白清晚。
蘇玥雯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腦門,瞬間凍結了全身的血液。她曾以為,向少凜摔碎玉牌只是他一時憤怒的象征,是他們十年情斷的標志。可現在,這枚從白清晚墓中出土的、幾乎一模一樣的玉牌,無聲地訴說著一個更殘酷的事實——向少凜的背叛并非一時沖動,而是早有預謀,甚至連象征他們情意的信物,都可以被復制、被替代,最終被賦予給另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