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二天清晨，他騎著那輛破摩托載我穿過縣城。
風灌進襯衫下擺，我摟著他的腰，發現后座夾著個文件袋。
露出體能測試合格的紅章。
車停在警局門口，他摘了頭盔，耳尖發紅：
今天是我轉正的最后考核，你在這等我。
我猛地想起他總在深夜發的朋友圈。
凌晨三點的訓練場，沙袋磨破的手套，結痂又裂開的虎口。
要是沒通過呢我故意問。
他低頭系緊我松開的鞋帶：那就繼續考，考到你嫌我煩為止。
陽光曬得他睫毛在臉上投下細碎的陰影。
我鬼使神差地摸出那顆融化又凝固的酒心巧克力，掰開塞進他嘴里：
去吧，我就在這棵梧桐樹下等。
他含著糖笑了，轉身跑進玻璃門時，同手同腳。
樹影從西邊挪到東邊，我數完了地磚上所有螞蟻。
直到夕陽染成金色，玻璃門突然被撞開。
他舉著嶄新的警官證沖出來，領帶歪在一邊，喘著氣把冰涼的小皮夾塞進我手心：
現在能光明正大保護你了。
我翻開證件，照片上的他板著臉，眼下還掛著熬夜訓練的青黑。
丑死了。
我吸了吸鼻子：不過。勉強配得上我。
他彎腰搶走我手里的巧克力包裝紙，三兩下折成歪歪扭扭的戒指。
單膝跪在爬滿螞蟻的地磚上：那能補個告白嗎
樹上的知了突然集體噤聲。
我盯著他發紅的耳尖，突然蹲下來與他平視：
沈瑾戈，你當年給我寫的情書，是不是夾在物理練習冊第58頁
他瞳孔地震：你看了
沒看。我扯開他領帶，從內側摸出用透明膠粘了七年的小紙條。
但某人每次見我翻練習冊就手抖，傻子才猜不到。
泛黃的紙條上，少年笨拙的筆跡洇開了墨：
【小妍，今天打籃球你看了我37次，PS：陳鋒配不上你】
他猛地捂住臉，指縫里露出的皮膚紅得滴血：
你早就知道。
我學他昨晚的語氣，把紙條塞回他胸口口袋：
可我一直在等某個膽小鬼親手把它給我。
遠處傳來同事起哄的口哨聲。
沈瑾戈突然攔腰把我扛起來，在漫天晚霞里沖向摩托：
回家！現在就看58頁！
后視鏡里映出我們歪歪扭扭的身影。
他擰油門的手在抖，我環著他腰的胳膊在抖。
連摩托排氣管的突突聲都像在笑。
拐過第三個路口時，我貼著他后頸喊：超速了！沈警官！
夜風卷著他的回答撲進耳朵：怕什么！后座載著我整個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