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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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點五十七分，書店二樓，我泡好兩杯黑咖啡，將早已準備好的兩個信封擺在桌上。
九點整，秦致遠推門而入。
身后跟著軒軒和瑤瑤，眼睛紅腫，顯然昨晚哭過。
謝謝你見我們。秦致遠聲音低啞，整個人像老了十歲。
我點頭。
沒有寒暄，也不需要。
我把第一個信封推到他面前：這是孩子們六年的成長日志。
他一愣，慢慢打開：
里面是一疊薄薄的手寫記錄，筆跡清晰，時間線從出生第一天到六歲生日。
軒軒第一次發燒，凌晨三點，我把他抱在懷里照顧。
瑤瑤第一次說話，是在洗澡的時候。
軒軒打架受傷，我帶著他半夜跑去醫院縫了三針。
瑤瑤討厭穿帶標簽的衣服，容易過敏。
瑤瑤吃青豆會上吐下瀉。
六年里所有細節，我都沒忘。
而他們，只記得沈苒做的蛋糕好吃。
我將第二個信封拿出來，語氣溫和：這是你們倆的過敏藥物清單。
軒軒手指一抖，信封差點掉地。
我不是來追責的。我輕輕說，我是來交接的。
從此以后，你們有什么健康問題，拿這份給醫生看，還有哪些東西不能吃、不能碰，我也都標好了。
瑤瑤聲音發顫：媽媽，你真不打算回家了嗎
我低頭看著他們，眼神一如往昔，卻不再柔軟。
孩子。我說，我不是你們的媽媽了。
媽媽，求你回去。軒軒撲倒在桌邊，淚流滿面
。
你不在，家真的亂了，沒人做飯，沒人管我們作業，奶奶也搬走了，苒姨走后，我才知道，只有你才是媽媽。
我緩緩站起身，走到他們面前。
沒有抱他們，只是輕輕摸了摸頭，像是做最后一次告別。
媽媽這個職位，已經被撤銷了。
不是因為我不愛你們倆，是因為，我曾用盡一切去維護這個家，卻沒有人在意我。
所以，我要走了。
秦致遠站在一旁，始終沒說話，直到我走回柜臺，拿出早已打印好的聲明紙，放在桌面上。
林澈安與秦致遠婚姻財務糾紛，正式終止，情感關系，無需再續。
他嗓音顫抖地問：你就這么決絕
我望著他，淡淡一笑。
我六年前嫁給你，是因為相信家庭。
而你六年后逼我喝下那杯花生奶，是因為你信別人勝過我。
現在，我選擇信我自己。
離開前，軒軒追上來，把一只布偶塞進我懷里，是我親手縫的娃娃，耳朵一邊已經快掉了。
這是你做的。他哭著說，你收下好不好我們會改的，我們真的。
我蹲下來，把兔子還回他手里。
好東西你們不愛的時候，是垃圾。
現在想撿回來，對不起，已經晚了。
他們站在二樓窗前，看我從樓梯下去，步步不回頭。
風從街口吹來，我頭發凌亂，卻越走越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