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裴硯站在原地看著碎掉的畫像，腦海里竟然想的是阿魚。
她噙著眼淚，整個人無助又可憐。如同十歲時眼淚汪汪的看著他。
裴硯太了解她了，雖然她又蠢又笨，可她卻不會如此善妒。
于是他找來了當日在場的侍女，挨個問話。
「當日你們有誰可看仔細了若是不肯說實話，那就拖出去打到說實話為止。」
很顯然，裴硯生氣了，連眉尾都染上不耐煩。
底下的侍女害怕，不一會兒就吐出了實話。
「是青荔姐姐吩咐的，說不管屋內發生了什么，只要認定東西是那位姑娘損壞的就好了。」
青荔或許沒有料到這么快就被出賣，她狠狠的踹了侍女一腳。又爬著前去抓裴硯的靴子。
「大人，奴婢可是小姐身邊的人!
」
面對青荔梨花帶雨的哭訴，裴硯揉了揉眉心，終究是心軟了。
也罷，青荔好歹是葉家小姐的陪嫁丫頭。
反正阿魚那個傻丫頭又蠢又笨，底下身段輕易哄一哄她即可。
夜里，廚娘送來的一碟點心。
裴硯瞧著模樣精致的糕點，便順手拿了一塊。
「怎么味道不一樣」
廚娘驚恐的跪了一地，此時裴硯才發現并不是她送來的糕點。
他將剩下的半塊點心放了回去，「以后不必做這個。」
裴硯捏著書卷，可想的卻是阿魚。當日入府，她小心翼翼捧著甜糕，眼神里滿是期許。
可是裴硯連看也未看，直接打碎她的心意。那一刻，裴硯仿佛瞧見了她眼尾的失落。
裴硯幼時曾聽村子里的老人說過，制作甜糕的過程，又繁雜又瑣碎。
裴硯覺得，她定學不會。
可是她背著裴硯悄悄學了很多遍，直到阿魚的手指被燙得起泡。她也沒放棄。
她這個傻子，看來有時候還是很倔。
裴硯放下手中的書卷，看著窗外滿樹的海棠花。仿佛看見十歲的尤阿魚在像他招手。
少女笑容明媚，敢愛又敢恨。
那時的她經常拉著裴翊去河邊捉魚，可是裴翊卻不小心滑了腳。
尤阿魚想也沒想就跳下去，拼命的拉住他的手。
「阿魚，救救我!
!
!
」
裴硯看著河水越來越洶涌，不敢松開半分她的手。
......…
裴硯再次醒來，就看見昏迷不醒的她。
郎中仔仔細細的瞧了瞧，可最終還是認命似的搖了搖頭。
「唉，這孩子燒得太厲害了。恐怕以后會變成傻子......」
裴硯拿著濕毛巾，一次又一次擦拭她的臉頰。
「阿魚，只要你愿意醒來，變成了傻子我愿意照顧你一輩子。」
醒來后的尤阿魚智力仿佛永遠停頓在此刻，她依舊黏著裴硯去捉魚。
可是裴硯不會站在原地，他還要念書。還認識了很多朋友。
還有比尤阿魚更漂亮溫柔的姑娘。裴硯漸漸不再陪著她。
可尤阿魚只有他裴硯一人。
她只有日復一日乖乖的坐在院子里，滿心歡心的瞧著裴硯。
她不敢上前去打擾他，她怕裴硯會生氣。
是有多久呢他一直都知道尤阿魚眼角的失落。
可是裴硯覺得，傻子也會傷心嗎
裴硯回過神來，春風將海棠樹枝吹得吱吱響。
裴硯心想，是時候娶尤阿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