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孤獨了此終生的人,只有柏云忱。
失望凝聚于心頭,他踉踉蹌蹌地往后退,走馬觀花似的掃過在場所有人。
所有人不是成雙成對就是陪伴著家人。
他不喜歡的但愿意嫁給他的孟清落,也并沒有為他感到同情,只為自己的家族痛哭流涕。
柏老太關(guān)心著老爺子的身體。
沒有人是愛他的。
可能是有的,但已經(jīng)被他親手殺死了,之后用二十年的時間證明世界的涼薄。
柏云忱拿起窗簾上那把刀,笑出了眼淚。
作為一個醫(yī)生,他很快地,沒有多余痛苦地了結(jié)了自己。
最后砰地一聲,摔在地板上。
柏臨抬手,捂住方絨雪的眼睛。
一切都結(jié)束了。
好的壞的在此刻終結(jié)。
由柏夫人的死所引起的爭斗,雙方不論打得有多激烈,都不可能分得出輸贏,只有你死我活。
虛弱至極的老爺子竭盡力氣用沙啞蒼老的聲音喊道:“柏臨”
比起柏云忱想轉(zhuǎn)移資產(chǎn),毀掉柏盛,柏臨知情瞞報和縱容毀滅等看笑話的行為,更讓他心痛和自責(zé)。
心痛的是柏臨不留情面,自責(zé)的是這一切都因家人而起,因他們曾經(jīng)的不信任而起。
柏老太更為冷靜些,長嘆一口氣,“柏臨,是爺爺奶奶對不起你,從一開始我們就錯怪你了。”
柏夫人在的時候他就沒有一個完整的童年,離開后本就支離破碎的生活更是被打擊得潰不成軍。
國內(nèi)沒有他的容身之處不得不去國外發(fā)展,身邊除了管家傭人沒有任何熟悉的人,和他有血緣的親人都避而遠(yuǎn)之。
就算他當(dāng)年真的不小心間接導(dǎo)致柏夫人的死,也不該從小就過那樣孤苦無依的日子。
何況,他是無辜的。
真相被解開,冤屈被洗清,柏臨卻沒有如釋重負(fù),聽到柏老太道歉,只是淡淡禮貌一笑,“沒關(guān)系。”
沒關(guān)系,在他暗淡無光的世界里,早就有一束光照進來了。
遲來的歉意,愧疚,討好,既無法撫平童年時期的傷痕,也不會讓現(xiàn)在的他寬慰,他早就擺脫了他們無形中編織的牢籠,所以他們的態(tài)度都和他沒關(guān)系。
柏臨垂眸看了眼被自己攥在手心里的細(xì)白手腕。
方絨雪還沒回過神來,另一只手無措地攥緊衣角,呆呆傻傻得跟只笨兔子似的,眼眸因過度擔(dān)憂泛起櫻粉的紅。
“累了嗎,我們回家。”
她清澈澄凈的瞳孔閃爍著碎光,輕輕地點頭。
回家,回一個獨屬于他們自己的小家。
原生家庭不幸福,所以自己重新建立一個。
“柏臨。”柏老爺子拄著拐杖虛弱地站起來,“你大哥走了,你不能不管柏盛,家族興亡都指望你呢”
柏盛是祖祖輩輩積累下來的資產(chǎn),是柏家興旺的象征,在國外的事業(yè)再紅火,可在老頭子的傳統(tǒng)觀念里,家族興旺不可或缺,更是關(guān)鍵。
柏盛要是垮了,柏家旁支,大大小小沾親帶故的小微企業(yè)和公司都要垮掉,到時候老爺子不僅無法面對祖宗也無法和親戚們交代。
可柏臨不在乎。
既然如此偏愛大哥,現(xiàn)在大哥死了,那讓柏盛殉葬得了。
“以后再說吧爺爺,我暫時沒空。”柏臨牽緊方絨雪的手。
柏老爺子語氣低弱,“怎么沒空了,你要去哪?”
“回家,陪老婆備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