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沒想到，再次見到周天賜，會是在初中校園。
我作為南大營養學副教授，受邀來龍華中學講座。
講座結束，我正準備收拾東西。
一個矮胖的男生突然叫住我：「伯伯?！?/p>
面前的男生個頭約莫不超過一米五，體重卻近乎兩百斤。
我有些不敢認，試探性的喊了一聲：「天賜」
隨著年齡增長，周天賜倒是比以前話少了很多。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問我」
周天賜點點頭。
「去辦公室說吧。」
一路上，周天賜都沉默低頭。
反倒是偶爾有結伴而行的學生看見他，興奮地竊竊私語。
辦公室空無一人，我隨手關上門。
看周天賜的神情，應該是難以啟齒的事。
「說吧，什么事」
「剛剛聽講座的時候，你提到男生第二性征的發育時間是十歲到十四歲左右。」
「我有個朋友，從五歲就開始發育了，現在才不到一米五，是不是再也長不高了」
「一般來說，發育得早停得也早。如果沒有及時就醫的話，確實很難再長高了?！?/p>
周天賜死咬著嘴唇，眼眶紅了一圈，愣是捏著拳頭沒讓自己落下淚來。
說了一聲「謝謝伯伯」便要離開。
哪有什么所謂的朋友。
恍惚間想起上一世，他推我下樓，嚷嚷著讓我去死時，面容扭曲的臉。
和他小時候親親熱熱拉著我，把手里唯一的一顆糖送給我時的天真無邪。
兩張臉交替閃現，我多少有些惻隱。
人啊，總歸是復雜的。
罷了，就當是我最后幫你一次。
之后的事情，就聽天由命吧。
「天賜！」
我叫住他。
「家里那些補品，盡量別吃了?！?/p>
「兒童過量食用補品，容易導致性早熟?！?/p>
「早點去醫院，說不定還有希望?！?/p>
周天賜走的時候，正好和他的英語老師擦身而過。
英語老師神神秘秘湊過來。
「你認識這小子」
我反問道：「外面那些學生怎么回事剛剛一路走過來，指指點點的。」
「說是之前有學生在校外巷子看見，周天賜......」
「你說說，這小子居然還沒斷奶。」
「學生之間消息傳的又快，短短幾天全校幾乎都知道了。」
「有人背地里喊他媽寶男，還有喊小流氓的。」
「說是校園霸凌吧，又談不上。這種事挺隱蔽的，我們也不好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