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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上,我和薛矜一路無話。
到了公主府,我躲過她試圖扶我下車的手,她只得亦步亦趨的跟我回了臥房。
滿公主府的下人震驚的紛紛側目。
臥房內的燭火搖曳,薛矜站在門口,衣服上還沾著崖邊的塵土,像個做錯事的孩童,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殿下還站著做什么
我轉身看她,語氣平淡得像在說天氣,難不成要讓全公主府的人都來看,公主殿下被的笑話
她快步走上前,卻在離我三步遠的地方停下。
櫟遠,我......
解釋。
我面無表情的開口,最后一次機會。
薛矜的手在袖子下握成拳,旋即無奈的開口。
七年前上元節,你在城西柴房救過一個穿粗布衣裳的少女。
那是我。
我的手頓住。
那年我剛弱冠,偷偷溜出府看花燈,撞見幾個黑衣人追殺一個渾身是血的少女。
我一時心軟,將她藏進柴房,用父親的金瘡藥給她包扎,還偷了半塊桂花糕放在她手邊。
你當時說,別怕,我不會告訴別人。
你不知道,那是我被兄長追殺,最狼狽不堪的時刻。
原來如此。
難怪她記得我畏寒,那日我蹲在柴房外替她望風,雪落了滿身,手指凍得發僵。
難怪她知我擅騎,那年圍獵,我為了追一只受傷的白狐,曾縱馬沖過險坡。
程荷縵總說我厭惡你,
薛矜自嘲地笑了笑,可她不知道,每次看見你對她低眉順眼的樣子,我有多恨自己的身份。
她是公主,程荷縵是將門虎女,而我只是商戶之子,她連靠近我都成了奢望。
你被邊隨風推下水那日,我就在岸邊的柳樹后。
我想跳下去救你,可身后的太傅死死拉住我,說殿下三思,那是程家的事。
她眼睜睜看著程荷縵先去扶哭哭啼啼的邊隨風,看著我在冰水里掙扎到失去意識,只能在回宮后砸碎了滿室的瓷器。
后來程荷縵求我演戲,說你失憶了,讓我暫時扮你的妻子。
薛矜的聲音發顫,我知道荒唐,可我控制不住,這是我離你最近的一次。
我見不得她踐踏你的真心。
最后,她停在我面前,櫟遠。
我知道這件事我做的荒唐,我知道我不該......
我騙你,是我卑劣,可若重來一次,我還是會抓住那荒唐的機會,哪怕只有三個月,也想讓你嘗嘗被人放在心尖上的滋味。
我看著她緊繃的側臉,忽然想起那晚她被程荷縵打時的隱忍,想起她為我剝螃蟹時專注的側臉,想起她將手爐塞進我懷里時微涼的指尖。
責怪的話,怎么都說不出口。
薛矜。
你可知,欺騙就是欺騙。
她猛地抬頭,我知道。
但是我愿意等,等你愿意重新信我的那天,等你愿意......看看我。
我沒回答,而是抬手撫上她的嘴角。
疼么
薛矜一愣,驟然就明白過來,猛地的搖頭,是我欠她的,應該的。
她還想說什么,卻被我用指尖按住唇。
你別高興得太早。
我挑眉,往后若再敢騙我,別說公主府,這京城你都別想再讓我踏進一步。
她握住我按在她唇上的手,輕輕印下一個吻。
此生絕不再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