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拖拽著頭發走,手臂上的血洞焦糊一片,甜膩的味道傳出,我無聲的笑起來。
我當然不會死在外面,就算是爬,我也要爬回來報仇。
陳強把我丟在床前,病秧子沒什么生息的躺在床上,破爛的膿瘡流出黃綠的液體,浸濕了紅色的喜服,撲面而來的惡臭熏的我忍不住干嘔。
“生出兒子才能出這個門。”
我名義上的公公攔在門口,又是濃稠甜膩的煙味。
我怯懦的低著頭,點開了手機錄音。
“爸,你的煙能不能給我抽一口。”
公公大笑起來:“你曉得這個東西是什么嗎?”
我調查了足足三年怎么可能不知道,但是我依舊低著頭,等他說出足以把自己送入地獄的話。
“我不知道,你能告訴我嗎?”
3
雞叫頭遍時,我還攥著藏在袖口的手機。
屏幕早已發燙,錄音鍵按得指節發白。
公公那口黃牙咧開時,我甚至數清了他缺的那顆門牙
——
就在他說
“這可是能讓人飄上天的好東西”的瞬間,我幾乎要笑出聲來。
血腥味還在鼻尖縈繞。
昨夜劃破手指的小刀藏在床板裂縫里,刃口沾著的血痂已經發黑。
我盯著屋頂漏下的月光,聽著隔壁病秧子喉嚨里拉風箱似的喘息。
忽然想起三年前逃跑時,也是這樣攥著一把生銹的鐮刀,手心被磨出的血泡黏在刀柄上。
天蒙蒙亮時,公公果然揣著煙桿來敲門。
他沒進來,只隔著門縫往廁所瞟,那雙眼渾濁的眼睛在看見紙簍里帶血的紙巾時,才松了松佝僂的背。
“晦氣。”他啐了一口,甜膩的煙味順著門縫鉆進來,
“安分點,等過了這幾天,有你好受的。”
我縮在墻角點頭,指甲深深掐進錄音手機的外殼。
早飯是一碗能照見人影的稀粥,陳強蹲在門檻上盯著我喝。
他昨天搶去的錢大概已經交給陳建,此刻看我的眼神像在打量一頭待價而沽的牲口。
“別耍花樣。”他剔著牙,
“病癆鬼要是斷了氣,你還得給張家做填房,他家可是愿意出十萬。”
我舀粥的手頓了頓,忽然看見院墻外閃過一抹藍布衫的影子。
是張二傻的媳婦,她那雙總是含著怯意的眼睛,此刻正死死釘在我身上。
等陳強被鄰居喊去打牌,我立刻端著空碗湊過去。
墻頭上爬著帶刺的藤蔓,我故意讓刺勾住袖口,疼得嘶了聲。
張二傻媳婦果然瑟縮了一下,腳往后挪了半寸。
“嫂子,借點針線?”我扯出最溫順的笑,
“衣服破了。”
她沒說話,轉身進了屋。
我聽見屋里傳來翻箱倒柜的聲音,夾雜著張二傻含混不清的嘟囔。
再出來時,她手里攥著個豁口的針線笸籮,指尖泛白。
“謝謝你。”
我接過針線時,故意讓手腕上被煙頭燙的疤露出來。
那道焦黑的傷口還在滲液,甜膩的味道混著血腥味,讓她猛地后退一步。
“你”她嘴唇哆嗦著,
“你不該回來的。”
我心里一緊。
這不是陳家溝人該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