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不虞覺得有點怪怪的,但又說不清哪里怪,索性就拋之腦后,收回手在桌案下搓了搓,就沒事人一樣拿筆蘸墨,在宣紙上寫字。言十安看她如此,狂跳的心口漸漸平復,他在試探什么,又在期待什么呢?時姑娘心底從無那些心思,想多了的是他。言則來到門口:“公子,浮生集送來消息。”言十安朝他伸出手,言則快步過來將一張紙條送上。“真是,無巧不成書。”言十安對抬起頭來的人道:“我在浮生集見到了沉棋先生,屬下聽到了他和計暉的對話,他是為女兒而來。”時不虞立刻想到了:“他女兒失蹤了?聽說這個案子后懷疑他女兒失蹤與此有關?”“去年他十四的女兒代替生病的母親,去鄰縣探望同樣生病的姨母,返回的路上被人劫走,丫鬟仆婦車夫無一生還。兩家之間離著不過四十里,兩縣從不曾聽聞有劫匪。他報官后兩地父母官都派人去查了,全無線索。案子一直未有結果,他的夫人受不住打擊,去年年底離世。他今年在各地講學,前不久去到了燕西郡,在滿城張帖的的畫像里,看到有一張像極了他的女兒。”時不虞眼睛微瞠,她想到了之前做的準備可能會起作用,畫像的時候她盡量畫出原有的樣子,臉上有痦子之類的都點上,身上不能示人的標記她也以文字說明,后來言十安的人畫像也都延用了這個習慣。可她沒想到會引來沉棋先生這樣的人物。“先是游家子,再是沉棋先生的女兒,誰知道還有哪些人家的兒女,他這是凈挑著不好惹的人去招惹了啊!”時不虞冷笑:“游家什么樣的人家,沉棋多大的影響力,狗皇帝氣數盡了。”“無論什么樣的出身,一旦被抓進了宮,便誰也不是了,天下誰人敢疑他。”言十安將紙條放到桌案上讓她看,上邊還記錄了些細節:“眼下不能讓他報官,會影響我們后面的計劃。”時不虞看了看:“麻煩了,他要是報官,以他在文人中的地位,比游家子遇害影響還要大得多,這案子會再被人關注上,可要說服他不報官......除非暴露你的身份,不然找不到其他理由。”沉默片刻,言十安道:“我來解決。”“有辦法?”“嗯。”言十安起身離開。時不虞也就不多問,彼此信任這一點,他們現在做得都挺不錯。目送他出屋,她走到窗戶那推開一條縫往外瞧,看著他走出院子,在門口,那人突然停下腳步回了頭,嚇得她趕緊藏身到一邊。萬霞取笑她:“姑娘在做賊心虛什么?”“我哪有。”時不虞找幫手:“宜生你說是不是。”何宜生端著果茶盤子出去了。時不虞哼唧一聲,當沒這回事一樣坐回去,曲著手臂,來回看自己的手掌。見阿姑不問她在看什么,她主動告訴:“阿姑,我拍了言十安的頭哎,這可是未來天子,他要是一直記著這事怎么辦?會不會斬了我?”萬霞無聲嘆氣,一件事,在別人眼里是這樣的,在姑娘眼里是那樣的,完全不搭邊。不過想到吃苦的既不是她,也不是自家姑娘,她也就鎮定自若了。“等他成了天子,不知多少大事等著他拿主意,哪里還顧得上這點小事。”“也是,國家大事更重要。”時不虞點點頭,那根硬梆梆的弦搖動了一下,又紋絲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