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黃色的路燈為他們鍍上了一層恍恍惚惚的暖意，程野微低著頭，琥珀色的眸子低斂著，看不出情緒。
地上的鮮血已經(jīng)凝結(jié)，呈現(xiàn)出不同尋常的暗紅色。
余糖微擰緊眉，悄然無息地移開視線，不緊不慢地道：“去醫(yī)院吧，剛巧我去看看樸叔叔。”
聞言抬了抬眸子，程野跟在她身后，霓虹燈拉長了他們的身影，周圍環(huán)境很喧雜，兩人之間卻靜的像陌生人一樣。
程野琥珀色的眸子看著她的背影泛出一片琉璃的光澤，眼眸閃爍了幾下，上前快走了幾步跟在她身側(cè)。
還沒等他伸出手，余糖像是提前預(yù)知一樣雙手插兜，澄澈的眼睛望向一邊，渾身氣息都透著疏離的冷漠。
抿了抿唇，程野苦笑一聲，鮮血順著指尖滑落，也趕不上他心底的寒意和無奈。
德仁醫(yī)院是京城里最囂張的存在，這么大規(guī)模的醫(yī)院不好好經(jīng)營，只接收難度系數(shù)高的病例，簡直就是任性妄為。
這么有底氣的原因，只因為它背后的靠山是醫(yī)學(xué)世家余氏。
此時，醫(yī)院的外科醫(yī)生紛紛對視了一眼，本來這種小病小傷都輪不到他們德仁動手，可偏偏瞧出程野是跟著樸父來的。
夏醫(yī)師都親自出手了，連院長都對他們畢恭畢敬，他們也不想招惹是非，只好小心翼翼地接待著。
手心的傷口很深，周圍的血跡已經(jīng)干涸成暗紅色，挑出血肉里的細竹簽，清潔消炎后縫了幾針。
歪歪扭扭的線條遍布手心，看起來既可怖又猙獰。
余糖繳完費之后倚在室外的墻壁上靜靜地等著，走廊里的燈光很耀眼，醫(yī)院的消毒水味灌入胸腔也并不好受。
微垂下眼簾遮蓋住澄澈的眸子，卷翹的睫毛顫動了幾下像是眼睫上站著一只蝴蝶。
程野這時剛巧出來，倚在門框邊上看著她，嘴角止不住地上揚，眼底像是盛著碎光，亮晶晶地透著融融的暖意。
抬起眸子，毫無防備地視線交錯，那一瞬間，兩人的眼中只有彼此。
淡然地移開視線，余糖低眸看了眼他的手，黑色的縫線和血肉交融，看起來異常突兀。
“會留疤嗎？”清淺的嗓音傳來，漫不經(jīng)心的。
程野怔了怔神，下意識地看向了她的手，指甲修剪的圓潤干凈，末端帶著點白色的小月牙，纖細的手指，往后還能看見淡淡的青色血管。
是一雙很漂亮的手。
將手不著痕跡地的藏在身后，程野抿了抿唇，緩聲道：“應(yīng)該不會。”嗓音低沉透著沙啞，還有種柔柔的寵溺。
傷口那么深，怎么可能不留疤呢？
余糖沒說話邁著步子朝樓上走去，神情慢條斯理，看起來從容不迫。
醫(yī)院的冷光撒下來，襯得程野因失血過多的臉色更加蒼白，右手臂泛著森寒的冷意，已經(jīng)開始有些麻木了。
余糖回過頭就看到了他這副樣子，臉色明顯是病態(tài)的蒼白，右手輕微的顫抖，她偽裝成的氣定神閑在這一瞬間，就已經(jīng)開始繃不住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