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素雪踉蹌著砸向欄桿。
混亂中，許墨成瞬間抽出佩刀。
那位胖胖的廚娘，也手握菜刀和鍋鏟沖出來，與海賊拼殺。
浪頭劈頭蓋臉撲過來，素雪站立不穩，狼狽地墜入冰冷海水。
窒息感一如連云峰墜崖時刻。
腥咸海水灌入鼻腔，黑暗蠶食視線。
許墨成知她不會水，冷凝著臉一腳踹飛一個海賊，手中的劍又洞穿另一個。
隨即縱身入海，向著那下沉的身影急速追去。
素雪看到一抹黑影，如同那道劃過夜幕的流星，猛地扎入海面。
海水冰冷刺骨，但有一抹溫熱鉗住她的手臂，拼了命地將她往亮光處游去。
許墨成環住她的腰，奮力將她托起沖破水面。
新鮮的空氣猛地灌進肺葉，素雪張大了嘴，急促地喘息。
她以為必死無疑，卻不曾想，瞬間又重獲了生機。
神醫他們怎么辦船只已成殘骸，素雪倉皇四顧，沒看到一個熟悉身影。
許墨成是奉旨護送，若為了救她，讓神醫有個好歹，他豈不是要被圣上怪罪
許墨成將她托上浮木，推著她往海島游去，別擔心，他們都會水。
海水浸透的裙擺沉甸甸墜著，素雪盯著自己蒼白發顫的指尖。
海賊來襲時，她提不起刀槍，落水后亦不會游泳自救，此刻被救起，她卻比落水時更覺窒息。
無力感涌上心頭。
原來，滿船之人，只有她是拖累。
抱歉，連累了你，她啞著嗓子，聲音細得幾乎被浪聲吞沒。
聽過風雨同舟嗎素雪聽出他嗓音里的嚴肅，緊張地搖了搖頭。
說的是互相仇視的吳人和越人，同乘渡河時遇到風浪，也會互相救援，你我不是仇敵，我又怎會在風浪中棄你于不顧。
許墨成怕她聽不懂，說話時語氣并不快。
過了會兒，他又說，待到了京都，我寫保書舉薦你入女學。
冰冷的身軀一下熱起來。
素雪鼓足勇氣看著許墨成眼睛承諾，將軍恩情，我日后定會回報。
浮木剛好靠岸，許墨成疲累地仰躺在沙灘上。
他渾身濕透卻不見狼狽，扭頭看過來輕笑了一聲，無需日后，入了城，你為本將軍做雙軍靴即可。
素雪重重點頭。
聽許墨成提起，素雪這才后知后覺，海匪來襲時，他沒來得及穿鞋便抽劍廝殺。
后面為了救她，更是沒有撈鞋的時間。
兵士們陸續上岸，許墨成組織他們砍樹制作木筏。
素雪則跟著扁神醫挖草藥，用作驅寒和療傷。
回來熬藥時，木筏已經初具雛形。
她忍不住夸贊，許將軍真厲害，什么都會。
廚娘是侯府老人，許墨成駐邊前，她在何氏身邊伺候，后才跟到邊關伺候。
她笑著說，將軍兒時，隨老侯爺駐守海島，不光會做竹筏，還會抓魚呢！
她話音剛落，便見許墨成提著兩條魚走來。
他身后跟隨的兩個兵士，也手提魚串，步伐輕快。
木筏靠岸后，許墨成去當地府衙借馬。
素雪去了趟藥鋪，用海島挖的一根小人參換了五十兩，買了制鞋的材料。
二十六日，幾人抵達京都。
趕在酉時進城，此時皇宮落鎖，不能再進宮。
許墨成便帶著一行人夜宿威遠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