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岑宴琛待在醫(yī)院長廊的椅子上，姿勢換了又換，滴水未進。
他抽掉整整兩包的煙。
在確認我好好的之前，岑宴琛沒辦法睡覺，也沒胃口進食。
只是面無表情地，望著手術室發(fā)呆。
回憶如潮水涌上心頭。
第一次，他向我求婚的時候，那年我才18歲。
岑宴琛拿出鉆戒，單膝下跪。
而我搖頭，拿出了國外舞蹈學院的錄取通知書。
第二年，他向我求婚的時候，我正在參加舞蹈考試。
岑宴琛在視頻對面，給我放盛大的禮花。
說他想我，正在等我回來。
第三年，他向我求婚的時候，其實我偷偷溜回國了。
岑宴琛在求婚宴會上借酒澆愁。
我躲在人群中。
隔著電話答應他，岑太太的位置，我一定會回來坐。
我好像看見他對我的方向，隔空舉杯，笑了。
第四年，他又向我求婚，說我馬上就要畢業(yè)。
我猶豫著，跟他說對不起。
我有機會留在世界上最好的舞臺。
岑宴琛擁我入懷，說，沒關系，岑太太的位置還留著呢。
......
一直到第九年。
他承諾過我的求婚儀式，岑宴琛從未有過缺席，遲到。
而我，也從未正面出現(xiàn)。
我曾以為無論何時，他總會在原地等我回頭。
像他承諾的那樣。
可我早該想到，岑宴琛再愛我，也只是一個普通的男人。
岑老板身邊鶯鶯燕燕，從來都不缺少。
更何況是有備而來，刻意跟我反著來，而舞姿又頗有我的氣質(zhì)，在校被稱為小蘇妤的——
我的小師妹，趙茜茜。
岑宴琛回憶到最后，恨不得把手邊的槍對準自己。
第十年，他心心念念的我，終于回來。
也終于肯答應跟他結(jié)婚。
他卻害我，巨蟒纏身，全身骨折，躺進手術室。
還差點害得我，一生只能靠輪椅前行！
岑宴琛，你真是該死啊！
他一遍遍自責。
絕后不是對蘇妤的折磨，而是老天對我的懲罰。
岑宴琛對著手術室的方向。
一遍又一遍禱告。
祈禱我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恢復如初。
最好......不計前嫌。
可事情哪有那么簡單
愛一個人很難。恨，只需要依靠本能。
手術室大門打開。
一個時辰后，麻醉失效，我被醫(yī)護推回ICU。
再睜眼時，最不想看到的人。
就是岑宴琛！
8
岑宴琛毫無往日的意氣風發(fā)。
他慌忙地撲到我病床跟前，雙眼混沌，布滿血絲。
仿似一夜間衰老十歲。
在看到我瞳孔聚焦時，他眼里才出現(xiàn)一點亮光。
阿妤！
岑宴琛著急詢問。
你還疼不疼要不要加止痛藥啊不感覺怎么樣
嗓子被煙都熏透了。
岑宴琛的聲音，低啞到像是換了個人。
我沒回答。
喉嚨里血腥的氣味，還沒散去。
我實在無力再去怨恨他。
阿妤，你跟我說說話吧說你會一直留在我身邊。
岑宴琛握緊著我的手。
阿妤，你別離開我。
岑宴琛跪求我的原諒，像個犯錯的孩子一樣懊悔，俯在病床前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