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管事婆子的臉色變了又變，最后竟是和顏悅色地讓老奴先去包扎傷口，今日的活計也不必做了。
后來老奴才知道，蕭凌元對那管事婆子說，‘天寒地凍，下人亦是血肉之軀，若因苛待凍傷了，傳出去豈不墮了蕭家仁善之名’
他還說，‘母親常教導，待人需有惻隱之心。’
從那以后，管事婆子對老奴的態度便好了許多。
沒過幾日，老奴還莫名領到了一件厚實的棉衣，說是府里統一添置的，但老奴知道，府里那年冬天并未給所有下人都添新衣。
后來偷偷問了蕭夫人身邊得力的張嬤嬤，才曉得是蕭凌元見老奴衣衫單薄，回去后便求了蕭夫人，說怕廚房的人凍壞了手腳，影響吃食，這才特意給廚房的人都添置了冬衣。
但他從未提及是為老奴一人。
林嬤嬤眼中帶著溫暖的笑意，是發自內心的感激。
陛下，一個能在細微之處體恤下人、心地如此善良的孩子，又怎會是天生的惡人呢
晏清靜靜地聽著，心中早已掀起了驚濤駭浪。
林嬤嬤口中的蕭凌元，善良，有同情心，甚至帶著幾分不屬于他那個年紀的體貼與智慧。
這與她所認識的蕭凌元，反差實在太大。
在朝堂上翻云覆雨，殺伐決斷。
讓她時而心安，時而警惕的男人。
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蕭凌元
或者說，是怎樣的經歷，才能將一個溫良純善的少年，磨礪成如今這般模樣
嬤嬤，晏清聲音干澀，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
林嬤嬤鄭重地點頭。
老奴以性命擔保，句句屬實。
蕭家蒙冤，蕭凌元當時那么小的年紀，這些年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和磨難。
林嬤嬤見晏清神色震動，知道這些舊事或許對她沖擊太大。
隨后，林嬤嬤深吸一口氣，語氣卻愈發堅定。
陛下，老奴知道這些事情，一時間或許有些讓人難以置信。
但句句屬實，若有半字虛言，便叫老奴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林嬤嬤毒誓發得極重，讓晏清的心又是一沉。
她看著林嬤嬤悲愴的臉，以及林嬤嬤眼中不似作偽的沉痛。
晏清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眸中已是一片清明。
嬤嬤，晏清相信你。
林嬤嬤見狀頓了頓，試探著問道：陛下，當年蕭家的事......可曾查清些眉目
晏清搖了搖頭，并沒有說得很詳細，只沉聲道：此事牽涉甚廣，但定與北疆脫不了干系。
林嬤嬤聞言，眼中閃過一絲了然，隨即又涌上更深的憂慮。
她猶豫片刻后，再次開口。
陛下，老奴也曾親身經歷當年蕭家抄家。
晏清示意她繼續。
有一日，蕭府突然內外戒嚴，說是府中來了貴客，所有下人都被勒令待在自己的院中，不得隨意走動。
林嬤嬤回憶著，眼神有些飄忽。
老奴那時在廚房幫廚，因少了一味香料，得了管事婆子的許可，去后院的香草圃子摘取。
路過老將軍書房外的小徑時，老奴遠遠看見一個身影，從書房里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