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原來,沈縉城口中那所謂的就這一次,根本不是給我的承諾,僅僅是因為我只能捐出一個腎。
我忽然放聲大笑,笑著笑著,眼淚就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身體上的傷痛,在精神的重擊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此刻,我無比清醒地意識到,我必須和沈縉城離婚。
再繼續待在他身邊,我怕自己連命都要搭進去。
虛弱讓我整整昏睡了兩天。
醒來時,沈縉城竟坐在我床邊,語氣少有地溫和:蘇禾,我會補償你的。你想要什么,盡管跟我說,我去給你買。
我們不吵架了,以后,我也會盡量包容你。
我胸腔像被巨石堵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頓了頓,他接著說:你好好養著,家里和安安你都不用操心,我會找人照顧。
我閉上眼,不愿再看他。
如今,和他多說一句話,我都覺得無比疲憊。
就在我能下地行走的那天,心臟突然傳來一陣劇痛。
我捂住胸口,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直覺告訴我,安安出事了。
恐慌瞬間將我淹沒,我顧不上換衣服,像瘋了似的沖出醫院。
我按照安安手表上的定位找了過去。
當看到安安被鎖在廢棄管道里時,我渾身血液瞬間凝固。
他小小的身子蜷縮在角落,我顫抖著聲音喊道:安安,別怕,媽媽來救你了。
沒有聽到安安的回應,我心中的恐慌徹底失控,幾乎失去了理智。我拿起石頭,狠狠地砸向鎖頭:安安,你堅持住,媽媽來了。
鎖被砸開的那一刻,我沖了進去。
可眼前的景象讓我心碎——安安倒在血泊中,渾身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
若不是他胸膛還有微弱的起伏,我幾乎以為他已經不在了。
望著兒子青紫的面皮,我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大顆大顆地掉落。我小心翼翼地抱起他,輕輕呼喊他的名字。
安安斷斷續續地說:媽媽,我痛……
他的身體滾燙,突然開始抽搐。
我嚇壞了,立刻給沈縉城打電話,聲淚俱下地哀求:沈縉城,快叫輛車,叫你認識的那個頂級專家一起來,安安他挺不住了。
沈縉城的聲音卻冷漠至極:安安明知道許瑤才出院,還為了報復弄傷她的手!小小年紀就這么惡毒,我必須給他一個深刻的教訓!
我都檢查過那個管道,沒什么危險,怎么可能會受傷。
我的聲音劇烈顫抖:安安他身上全是血,他在發高燒!你這是在要他的命!
沈縉城煩躁地皺眉:別演了,什么死不死的,簡直有?。?/p>
說完,他掛斷了電話。
我心如死灰。
這時,前面的火光突然竄起,飛速蔓延,熱浪撲面而來。
我拼盡全力抱著安安跑,濃煙嗆得我直咳嗽,火舌灼燒著我的后背,但我緊緊護住了安安。
最外面的大門竟然被關上了,我使勁撞門,卻怎么也撞不開。
安安的氣息越來越微弱,我絕望地看著身后的火焰,緩緩閉上了眼。
火光無情地吞噬了我和安安。
就在沈縉城守在許瑤身邊的時候,我和安安徹底消失在了這個世界。
他這次,是真的擺脫我了,因為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