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已經吃完了,阿婆也做好了決定,她回了房間拿了現金給蕪音,然后在蕪音身邊坐下,道,“娃娃,替阿婆算算吧,我這一輩子也想要個答案,我也想明明白白過完這一輩子,值也好,不值也好,這幾十年反正也過來了。”
丈夫的生辰八字阿婆銘記于心,哪怕阿婆不識字,但硬背也背下來記在心里了,幾十年了也沒忘記。
其實有些事蕪音從面相就已經看到結果了。
但當她拿到生辰八字算完以后還是驚住了。
許是蕪音的表情沒有遮掩的錯愕,阿婆也跟著緊張了起來。
“娃娃啊,你算到了什么?你盡管和阿婆說,阿婆撐得住。”阿婆兩手扶著桌面低聲問,“他是不是在對岸真的有別的家庭了?”
蕪音搖搖頭,她拍拍阿婆的手安撫著,才緩緩道,“阿婆,其實我從看到你的時候我已經從你的面相上看出了些東西,你的丈夫已經死了好多年了,您是守寡的面相。”
“阿婆,您丈夫并未在對岸重組家庭,他這一生只有一妻兩子一女,便是您和您的孩子們。”
“您的丈夫在七十年前就過世了,他八字與水相克......”
蕪音的話還未說完阿婆卻已經落了淚。
“他小時候在河邊放鴨子,當時上流下大雨,忽然開閘泄洪,他險些被河水沖走,是村里一個當兵的回鄉探親正好看見了才險險把他救上來的,他那以后就很怕水。”
蕪音長長嘆了口氣,“偏偏他名字里還帶著水,他死于溺亡。”
“當年他確實被帶去了對岸,但他并未在那里娶妻生子重組家庭,他一直記著你和孩子們,所以他到了那以后一直找機會回來。”
“他到那的第六年和另外幾個人用所有的積蓄找了蛇頭打算偷渡回來,當時他們已經登上了第一行程的貨輪,但因為他們都沒有正規的手續,所以無法在碼頭上換乘。”
“所以他們幾個人都在海上,兩艘貨輪在甲板上搭著一塊木板供偷渡的人換乘,前面已經過去了兩個人,當你丈夫踩在木板上要過去另外一艘貨輪的時候,當時海上忽然吹起了大風。”
“兩艘貨船被風浪一吹就分開了,你丈夫就隨著那塊木板一起掉進了海里。”
“他們做的是見不得人的營生,沒有專業的營救隊伍,也不敢上報相關部門搜救,所以你丈夫就這樣沒了。”
“偷渡的人是不允許帶行李的以免被巡查出來,他們上了船都會躲在裝貨的貨倉里,甚至是木箱子里。”
“你丈夫登船的時候用膠帶在肚子上纏了一包對岸的彩色水果糖,那是他最想帶給你和孩子的禮物。”
那也是那個男人從對岸帶走的唯一一個東西。
蕪音想,當他躲在黑漆漆的木箱子里的時候,一次次伸手摸著腰上裹著的糖,心里一定在幻想著妻兒吃到這些糖果該有多開心。
阿婆捂著臉低聲啜泣,“他怎么這么傻啊?他那么怕水,怎么還做這么冒險的事?回家的路若是要讓他這么艱辛,我寧愿他在對岸,哪怕他在對岸重新結婚生子也好,至少他還活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