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后。
沛縣。
這座經歷了瘟疫洗禮后又添新傷的縣城,表面看似恢復了往日的秩序,實則暗流涌動。
贏子夜一行人并未大張旗鼓。
而是喬裝成尋常富商隊伍,悄無聲息地入了城。
入城后。
贏子夜便讓呂雉、呂素兩姐妹先行返回那已被焚毀過半的舊宅,并派了人手協助她們收斂呂公遺骸,操辦喪事。
少司命則受命跟隨,于身邊守護,以防不測。
而贏子夜自己,則帶著趙弋蒼及數名氣息內斂的護衛,徑直來到了沛縣縣衙。
縣衙門口值守的差役見來人氣質不凡,身后隨從皆非善類,不敢怠慢,連忙入內通傳。
不多時。
沛縣縣令連同縣丞、縣尉等一眾官吏,連滾爬爬地迎了出來。
個個臉色煞白,冷汗直流。
他們早已接到信報,知曉這位六公子正在返回咸陽的路上,卻萬萬沒想到會突然出現在沛縣這小小地方!
“下…下官參見公子!不知公子駕臨,有失遠迎,罪該萬死!”
縣令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身后眾官吏也呼啦啦跪倒一片,頭都不敢抬。
贏子夜看都未看他們,徑直走入縣衙大堂,拂衣在那原本屬于縣令的主位之上坐下。
趙弋蒼如鐵塔般立在他身側,冰冷的目光掃過堂下跪伏的眾人,如同在看一群死人。
“本公子途經此地,聽聞了一樁案子。”
贏子夜的聲音平淡地響起,卻如同重錘般砸在每個官吏的心頭。
“呂文呂公,被惡徒鬻毆致死,縱火焚屋,意圖擄其女。”
“此事,你等可知?”
縣令身體猛地一顫,差點癱軟在地,連忙磕頭道。
“回…回公子,此案…此案下官知曉。”
“那人確是與呂公發生了口角,失手…失手將其推倒,致其…致其不幸亡故…并非故意鬻毆啊公子!”
“下官已依律判罰其賠償呂家損失,并…并判其流放北疆服徭役十年......”
“失手?”
贏子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依律?賠償?流放?”
他每問一句,堂下的溫度便降低一分。
“本公子怎么聽說,那惡霸及其黨羽,在你這縣衙大牢里,只待了一夜,便被完好無損地放了出去?”
“至今仍在沛縣地界逍遙法外?”
“這,也是依的哪一條秦律?”
“噗通!”
縣令徹底癱軟在地,面無人色,磕頭如搗蒜!!
“公子明鑒!公子明鑒??!下官…下官也是迫不得已…那人他…他…”
“他有個堂姐,是泗水郡守的寵妾?!?/p>
“是嗎?”
贏子夜替他說了下去,聲音如同九幽寒冰。
縣令頓時語塞,只剩下無盡的恐懼和磕頭求饒的聲音。
“好一個迫不得已!好一個泗水郡守!??!”
贏子夜猛地一拍驚堂木!
聲音不大,卻蘊含著無上威嚴,震得整個大堂嗡嗡作響,所有官吏肝膽俱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