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長大了,成了狀元,再也不會雨夜鉆進我的被窩。
那個依賴我的少年,終究成了別人的心上人。
2
到了還愿的日子,天空飄著細雨。
我特意讓管家套了最樸素的馬車,車簾都換成了素青色。
小桃撐著油紙傘扶我上車,還在小聲嘀咕“姑娘何必親自去,派個人去還愿不就好了。”
我望著窗外朦朧的雨幕沒有答話。
三年前那個無星的夜,我跪在佛前許愿時,膝蓋陷入冰冷的青磚。
“信女愿以十年陽壽,換謝懷金榜題名。”
馬車行至朱雀大街,聽到一陣清脆馬蹄聲。
小桃掀開車簾一角,“姑娘,是謝大人和林小姐。”
透過雨簾,我看見謝懷正側身和林淼淼談笑。
他們并轡而行,策馬奔騰好不快活。
我吩咐車夫靠邊慢行,避開與他們撞面的機會。
沒過一會兒就聽到嬌俏的女聲,“懷哥哥,那是不是你府上的馬車啊?”
我已盡力避開,沒想到還是被他們看見了。
車簾被猛地掀開,“清清,你怎么”
話音未落,一道紅影閃過,林淼淼已經勒馬擋在車前。
她發間金步搖叮當作響,俯身打量我的眼神像在估價貨物,“這位姐姐好生面熟啊?”
她的眼神停在我的發頂,突然伸手拽下我束發的木簪,青絲散落的瞬間,謝懷臉色驟變。
“淼淼別鬧!”謝懷一把搶過簪子,隨手扔在地上,轉頭對我皺眉,“你出來做什么?!”
我的心一陣陣絞痛,那是他童試那年在燭火下,熬了三個通宵,指尖磨出血泡才雕成的才刻好的桃木簪。
也是他把我按在梳妝鏡前,為我挽發,說了那句,“清清是我的命。”
如今,它被他隨手一擲,斷得干脆。
林淼淼的鞭子抽在車轅上,木屑飛濺,“好啊謝懷!這就是你說的府中清凈,沒有姬妾?”
“淼淼!你聽我解釋!她只是”謝懷一把抓住她的韁繩。
林淼淼扯開他的手,打馬沖了出去。
謝懷回頭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哪還有半點愛意,全是明晃晃的的厭煩,“你先回去,晚上再說。“
他急追出去的背影被雨霧模糊,最后半句話飄進我耳中,“她只是我的嫂子。”
小桃紅著眼眶,撿起地上斷成了兩截的木簪,抖著手要為我綰發。
我伸手拿過木簪,指腹撫過斷裂處。
那日,他耳尖通紅,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清清,等我高中,就用金簪換它。”
可如今,他連看都沒看一眼,就把它扔在了地上。
我掀開車簾,將木簪丟進雨中。
小桃拿著帕子,手足無措地看著我臉上的水痕。
“姑娘,咱還去嗎?”
“去。”我閉上眼,“他管不著我。”
三年前,我曾許下愿以十年陽壽,換謝懷金榜題名。
如今他高中狀元,卻再也不是我的謝懷了。
“姑娘,您許了什么愿?”小桃小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