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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在半空的我頗為稀罕地看著一家子人失態的表情。
甚至諷刺地想,他們是不是因我的死而覺得丟臉
記者顯然也被嚇了一跳,反問,蔣若水不是你們的養女嗎你們連她的死訊都不知道
蔣欣柔眼珠子一轉,爸爸媽媽你們別激動,姐姐可能在逗我們玩呢,畢竟她之前也不是沒這么做過......
就這么輕飄飄的一句話,讓他們臉上的緊張消失殆盡,立刻認同了蔣欣柔的說法。
這個蔣若水!真的是翅膀硬了!為了博得我們的關注,還真是什么都做得出來!
哥哥也不屑,我以為她經過那件事就已經學乖了,沒想到還是狗改不吃屎。
聞言,我愣怔。
盡管記憶已經開始模糊,可我還是立刻記起來哥哥說的是什么事。
那時候的我還小,也真的信了蔣欣柔是受害者,是個好女孩。
于是在她主動提出,我知道怎么樣讓爸爸媽媽更愛你,我可以幫你!后,我答應了,和她一起制造了一場離家出走的意外。
還滿心歡喜地期待家人找到我后,我也能夠得到和他們給蔣欣柔一樣的愛......不,只要一半就夠了!
可我在外頭走了好久好久,走到餓暈,被好心人送去警察局,才見到匆匆趕來的保姆。
原來啊,那一天,我苦等的家人們為蔣欣柔承包了一整天游樂場,沒有人記起我。
可回到家,我甚至還沒來得及委屈,就聽見蔣欣柔的哭訴,對不起爸爸媽媽,都是我的錯,姐姐是想要離家出走引起你們的注意,讓我幫助她。
可我太怕你們因為她忘了我,所以沒有說,是我沒有用,沒能幫到姐姐......
她的幾滴鱷魚眼淚,換來了仍舊虛弱的我被關在祠堂里的一整個晚上。
我望著漆黑的墻壁,眼淚流干了一次又一次,他們也不曾心軟,說,都是你活該。
于是至那之后,我終于看清自己在這個家里的地位,不再奢侈。
可他們不會想到,這一次,離家出走成真的。
我再也回不去那個家了。
記者后退兩步,只覺得這一家子像一群癲公癲婆,不是——就算你們不關心自己的養女,至少也要關心一下這個死訊是不是真的吧怎么就......況且這件事是真的??!
蔣若水女士的葬禮將在后天舉辦!
是啊是啊......
聽見周圍人的附和聲越來越多,媽媽的眼底終于浮現一絲恐慌,老蔣,他們在說什么嗎,蔣若水怎么可能......
哥哥咬牙,腳步已經邁開,我們去醫院找她!到時候我看她怎么解釋!
可我的生日宴會——蔣欣柔連忙拉住爸爸的袖子,現在他們走了,她的臉不就丟沒了!
然而這一次,爸爸強硬地掙開,柔柔,我們先去教訓那個逆女,再回來給你補過啊。
就好像,是在安慰自己這件事一定是假的。
我轉頭看著被眾人包圍,孤立無援的蔣欣柔滿是慌張,恍然——
這好像是第一次他們為了我,拋下了蔣欣柔,怪不得她這么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