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書架上，那本他親手寫的《拖拉機構造與維修》擺得整整齊齊。
這是他熬了無數個夜晚寫出來的。
他想起，那些夜晚，陳秀娥總會默默地給他端來一碗熱騰騰的雞蛋面。
臉上的擔憂比面還暖。
家里的那個小板凳，她總窩在那上面，借著昏暗的燈光給他縫補衣服，看他一眼又一眼。
他裝飾好的墻上，她說等以后有了錢，要掛上他們孩子的照片。
她笑得憧憬。
衛東，等我們老了，也要在這里掛上我們的合照好嗎
即使老掉牙了，咱們也依然相愛。
記憶像無數絲線纏繞，絲絲縷縷，疼到入骨。
趙衛東終于明白，他真的因為自己的怯懦和猜忌，失去了自己最愛的人。
如果再多一點信任，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第二天，孫蘭蘭端著一碗小米粥，站在門口。
衛東哥，我做了粥。
趙衛東一聲冷笑。
別費勁了，我心里只有秀娥。
他眼神冰冷。
我會把你調去最遠的農場，孩子生下來，是我的，給你錢，滾。
不是我的，你跟孩子一起死。
孫蘭蘭雙腿一軟，跪在地上。
你說過要娶我，說愛我！
趙衛東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
你臟。
拿我錢的時候，怎么不談情分
你連當個玩物都不配。
孫蘭蘭癱在地上，淚流滿面。
是他們逼我，我才騙你！
你從不問我，只說我臟！
她眼里迸出恨意：我恨你！
話音剛落，她猛地起身，小腹狠狠撞上門前的石階。
鮮血一下子涌了出來。
趙衛東愣住了。
孫蘭蘭疼得面目扭曲，用盡力氣嘶吼：
我瘋了才信你！
趙衛東，你就是個騙子！
你活該斷子絕孫，孤獨終老！
活該陳秀娥永遠不原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