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他那時沒有做到。
他的肩膀還沒有那么寬闊。
如今他做到了，用自己的身體做盾，護著她。
清雋的少年紅著耳朵尖看她，牽著她的手，說：
牽著，就不會走散。
可他們徹底走散了，成了仇人，冤家，成了互相報復的死敵，互相糾纏著誰也不肯松手，只能兩敗俱傷，徒增怨恨。
還有他笨拙的偷去的那一個吻。
謝凌，曾經是很乖的，對她也是很好很好的。
舒洛禾閉了閉眼。
最終，她還是恨不下去了。
恨是需要能量的，強烈且痛苦的，她沒有恨的力氣了。
也或許是，在他用身體護住她的那一刻，所有的報復、怨懟、糾纏，都成了雪地里的余燼，被風一吹就散了。
卸了這最后一口氣，舒洛禾忽然覺得渾身都變輕，骨髓里的痛像潮水般退去，陽光暖融融地裹著她，連空氣都變得清甜。
回光返照么她想。
夏妤兒得到了應有的懲罰，謝凌也嘗過了她受過的苦。這樣，就算死了，也可以瞑目了。
喉間泛起腥甜，溫熱的血順著下巴滑落，身體軟了下去。
唯獨，對不起的......
洛禾——
謝凌瘋了一樣叫喊，卻被陸璟猛地推開。
你不配碰她！陸璟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暴怒，他將舒洛禾小心翼翼地摟進懷里，手掌覆在她冰涼的臉頰上。
舒洛禾勉力睜開眼，指尖輕輕碰了碰陸璟的臉。他的睫毛上掛著淚，平日里總是帶笑的眼睛，此刻紅得像兔子。
阿璟......
她的聲音輕得像嘆息，我有好多謝謝......想跟你說，可我......
別說了。陸璟握住她的手，眼淚砸在她手心，顫聲道：如果有下輩子，讓我先遇到你，好不好記住我的名字，找到我，別害怕......
舒洛禾聲音的很輕很輕。
好......好......
她艱難地轉動眼珠，看向站在一旁的謝凌。
他像被抽走了所有魂魄，臉上一片空白，嘴唇不停地顫抖。
那雙總是盛滿偏執與占有欲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崩潰的絕望，好似要跟著她去死的表情。
終究，是沒什么話好說了。
舒洛禾想著，視線漸漸渙散，最后落在外面的雪山上。那里的陽光那么漂亮，可惜再也看不到了。
謝凌卻顫抖著從懷中拿出一件東西。
是她母親留下的玉鐲。
他手抖得幾乎拿不住，聲音嘶啞，淚流滿面：原本，我是想帶你回去，在我們的婚禮上作為驚喜給你......洛禾，洛禾你看看我......
當時明明送出給證人抵債了，不知什么時候被他贖了回來。
一滴淚從她眼角滑落，順著鬢角沒
入發絲。
若有來生。
若有來生......
她的手徹底垂落，唇邊帶著一抹笑意，在陸璟的懷里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自雪山而來的風穿堂而過，卷起窗簾的一角。謝凌跪在原地，看著她永遠不會再睜開的眼睛，捂住胸口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嗚咽。
七年前被她尋回的人，終究被他的固執和瘋狂親手推遠。
他怔怔的拿起來地上的匕首，對準自己的心臟。
這一次，他要去下輩子找她。
他再不會把她推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