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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趙景明是校友。
我和他第一次見面是一個很大很大的雨天。
京市難得會下那么大的雨。
我狼狽的抱著懷里的教材躲在屋檐下。
黑色的雨傘為我傾斜。
「大…一,經濟系的」
趙景明那個時候的聲音沒現在冷,還帶著少年的熱忱。
「你是來蓋章的張主任去浙江參會了。」
他抽走了我的透明文件袋。
那里面裝的是我的貧困生助學金申請表。
[我是大三的學長,張主任讓我幫忙弄這個,你這個直接交給我吧,要不然十二號之前蓋不完章的。]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我被拒了兩次的要求補材料的申請,從他手上就這么過了。
三天后在公告欄看到助學名單時,推薦人那欄簽著龍飛鳳舞的趙潤,他父親的名字。
而從旁人的竊竊私語里,我得知了他的名字。
趙景明。
我想著跟他說聲謝謝,卻在行政樓外聽見他和身邊的老師說:
「哦,那天下大雨碰到的,順手幫個忙,看著怪可憐的。」
他的順手幫了我很大的忙。
我開始關注趙景明。
他比我大三屆。
他喜歡坐在圖書館第三排桌子靠窗戶最近的位置。
愛喝摩卡多過冰美式。
會繞遠路去二食堂。
每周家里的豪車來接他。
他跟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我畢業典禮那天,他作為榮譽校友回校。
西裝革履的給優秀畢業生頒獎。
我惴惴不安的,接過他手里的獎狀,低低說了聲早就應該說出來的謝謝。他沒有認出我,但還是同我合了個影。
我們唯一的合影。
我留在了京市,進了一個跟趙氏有業務往來的小公司。
后來,再次聽到趙景明的消息是他出了車禍。
留在京市的同學組織了慰問小隊去看他。
我想都沒想,在群里報名跟去了。
我縮在探視的人群里。
他還是沒有認出我。
我努力又努力,終于能參加他在的酒會。
趙景明變了很多。
陰鷙,冷漠,唯利是圖。
他還是沒有認出我。
但他說我看上去面熟,很像他的白月光元頌,問我要不要試試看跟他。
「我覺得我欠你一個道歉,很抱歉我沒有認出你。」
我搖頭:「那倒也不必,一直以來,你給的都很多。」
他笑得有些苦澀:
「醫生當時說,我這個有可能會好,我只是想試試看,我是不是好了。」
「我知道,我去慰問的那天聽到醫生跟你母親說話了,所以我才簽了合約。」
[這樣啊。]
他每次不中用的樣子,其實,也怪可憐的。
我愿意報答他對我無心的幫助,但并不妨礙我要更加昂貴的報酬。
[你覺得…我們…還能不能…]
[寶貝,檸檬水。]
楚諳端著兩杯檸檬水過來。
趙景明的話被打斷,他有些錯愕的看向來人。
我往里讓了個位置,環住楚諳。
[你們見過的,在空明那次,現在我們在一起了,你剛剛說能不能什么]
趙景明喝了一口咖啡,手微微顫抖:
[沒什么…]
窗外又下起雨。
現在,我不需要別人來撐傘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