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寢殿內,太醫送來湯藥。
她勉強咽下,氣息稍順,但臉色依舊蒼白如紙。
祁漠坐在床邊,難得放柔了聲音:好些了嗎
洛鳶避開他伸來的手:臣妾累了。
祁晟卻不肯走,固執地拉著她的衣袖:母后,讓兒臣陪您……
陛下!太子殿下!一個宮女慌慌張張跑進來,慕娘娘割腕取血為皇后娘娘祈福,現在暈過去了!
父子倆的臉色瞬間變了,祁漠豁然起身,祁晟更是急得小臉煞白。
阿鳶,你好好休息。祁漠匆匆丟下這句話,拉著祁晟就往外走。
洛鳶看著他們倉皇離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終于,這偌大的寢殿又恢復了寂靜。
就在她昏昏欲睡時,一個陌生郎中走了進來。
奉陛下之命,來為娘娘診脈。
洛鳶疲憊地伸出手腕,任由他檢查。
他診得很仔細,臨走時還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沒過多久,幾個嬤嬤突然闖進來:娘娘,陛下請您立刻去慕娘娘宮中。
踏入殿門的那一刻,洛鳶就察覺到了不對勁。祁漠和祁晟站在床邊,臉色陰沉得可怕。
而慕南嫣虛弱地躺在床上,手腕上纏著的紗布還滲著血。
洛鳶,祁漠聲音冷得像冰,南嫣以為害了你,割血為你祈福。可你根本沒事,都是在演戲,不覺得自己卑劣嗎
洛鳶愣在原地:什么
方才南嫣請了神醫特來為你診脈,祁漠冷笑,神醫說,你身體早已調養好,根本不會因一杯酒吐血!你故意演戲,不就是想毀了過繼大典嗎!
洛鳶指尖發顫:所以,陛下就憑一個所謂神醫的話,否定了所有太醫的診斷那杯酒不是我求著喝的,割血也不是我讓慕南嫣做的,陛下憑什么認定是我在演戲
不是你演戲,難道是南嫣祁漠厲聲打斷,她有什么理由做這種事
祁晟也氣鼓鼓地瞪著她:母后不要再狡辯了!您故意害慕娘娘,太惡毒了!
他轉頭拽祁漠的衣袖:父皇!慕娘娘流了一碗血,太遭罪了,母后為了賠罪,該十倍奉還!
洛鳶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兒子。
祁漠竟真的點頭:來人,取血。
祁漠!洛鳶踉蹌后退,你瘋了!
幾個嬤嬤沖上來按住她,鋒利的刀刃劃過手腕,鮮血頓時涌出,順著瓷碗邊緣滴落。
啊——!
劇痛讓洛鳶眼前發黑,她看著自己的血一點點填滿瓷碗,耳邊是祁晟稚嫩卻殘忍的聲音。
慕母妃別怕,兒臣替您討回公道!
在徹底失去意識前,她最后看到的,是祁漠溫柔地為慕南嫣掖被角的畫面。
……
再醒來時,已是深夜。
手腕纏著紗布,動一下都鉆心地疼。
宮女們紅著眼眶為她抱不平,她卻只是搖搖頭。
備紙墨。
她強撐著坐起來,提筆寫下絕筆信。
字跡有些發抖,卻一筆一劃格外認真。
若本宮哪天去了,便將這封信交給陛下與太子。她將信交給陪嫁宮女錦瑟。
錦瑟哭著跪下:娘娘別說晦氣話……
信什么信
祁漠突然推門而入,目光落在錦瑟手中的信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