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培訓室內。
三十名畫師早已正襟危坐。
昨夜,許多人徹夜未眠。
因為他們一直在腦海中,反反復復的回憶陳宇昨天說的話。
他們知道,今天呈現的,可能是他們一輩子也學習不到的東西。
因此每一個人,都非常的認真,。
很快。
陳宇的身影準時出現在門口,依舊是簡單的休閑裝。
“宇神的美術課第二講,開課啦!”
“前排出售瓜子花生礦泉水,小板凳自帶!”
“昨天聽完‘意境’,我把我家的十字繡都看出了三分禪意,今天準備好洗滌靈魂了!”
陳宇走到臺前,開口道:
“昨天,我們講了‘意’,是國畫的魂。”
“今天,我們講‘技’,是國畫的骨。”
他拿起一支最普通的羊毫筆,飽蘸濃墨,手腕輕懸于宣紙之上。
“國畫千變萬化,根子,只有兩個字——線條。”
在場的所有畫師都屏住了呼吸。
“你們看,這條線有起承轉合,有輕重緩急。這就是‘骨法用筆’的根本。力量不是來自你的胳膊,而是來自你的手腕,你的手指,最終,是你的心。”
陳宇沒有講玄之又玄的理論,他直接拿起另一個畫師的筆。
“握筆太緊,心就緊了,線就死了。”
他又指向另一個人的手腕。
“手腕要懸,不能靠在桌上,氣才能貫通。”
接著,他開始講解如何訓練。
是畫水波,用不同的速度和角度,練習線條的流動感。
每一個方法都簡單到不可思議,卻又直指核心,讓人茅塞頓開。
一個多小時的技法課,比他們過去在大學里上一個學期的課,收獲還要大。
講完技法,陳宇話鋒一轉。
“技法是骨,但只有骨頭,是骷髏,不是美人。要讓畫活起來,需要改變你們的‘作畫意識’。”
他在大屏幕上放出兩幅畫。
一幅是超寫實風格的黃山風景照,纖毫畢現,云霧繚繞,壯麗無比。
另一幅,是水墨暈染的黃山,寥寥數筆勾勒出山巒的輪廓,大片留白化作云海,墨色濃淡干濕,幻化無窮。
“告訴我,哪一座山,讓你們感覺更高?”
眾人毫不猶豫地指向了水墨畫。
“為什么?”陳宇追問。
一個畫師站起來,有些不確定地回答:“因為......因為它有很多地方沒畫出來,給了我們想象的空間?”
“說得好!”陳宇贊許道,“這就是中式美學的核心——‘留白’。”
“你看這幅照片,”他指著那張寫實風景,“它把一切都告訴你了,你的眼睛很滿足,但你的心停止了思考。它是一座漂亮的山,但它死了。”
“再看這幅水墨,”他的手指劃過那片氤氳的留白,“這里是云嗎?是霧嗎?還是深不見底的峽谷?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