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人都有些莫名其妙。
“這小伙子在干嘛?”
“裝神弄鬼吧?估計是沒畫過,心里沒底。”
“可惜了那個瓶子,三千塊錢呢。”
只有江芷云,抱著雙臂,靜靜地站在一旁,嘴角噙著一抹淺笑。
幾分鐘后,陳宇睜開了眼。
那一瞬間,他的氣質陡然一變。
他拿起一支狼毫筆,蘸了蘸最淺的“頭青”料。
手腕一動,筆尖在瓶身上輕盈地劃過。
一條蜿蜒的河流,自瓶底升起,盤旋而上。
周圍的議論聲,不知何時已經徹底消失了。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張著嘴巴,死死地盯著陳宇的手,盯著那支神乎其技的畫筆。
那個一開始還滿臉不屑的管事,此刻手里的茶杯都忘了放下,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
那些年輕的學徒,更是看得如癡如醉,仿佛看到了神跡。
就連那位在腳手架上畫畫的老師傅,也早已停下了筆。
他畫了一輩子青花,自問在景德鎮也算一號人物。
可眼前這個年輕人的筆法、意境、構圖......沒有一樣是他能夠企及的!
不,甚至是他畢生所追求的境界!
那不是在畫畫,那是在“寫”山水!
每一筆都充滿了書法的力道和韻味,每一處留白都恰到好處,意境悠遠。
“這......這是......董源的意,范寬的骨,米芾的云煙......他......他到底是誰?”
老師傅喃喃自語,聲音都在發顫。
陳宇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當最后一筆落下,他在山間小徑上,點綴了兩個渺小的人物,一個漁翁,一個樵夫,遙遙相望,為這壯麗的山河增添了一絲人間煙火氣。
然后,他換上小楷毛筆,在瓶身一側的留白處,提上了一首詩。
“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字跡飄逸俊朗,鐵畫銀鉤,與整個畫面完美地融為一體。
最后,落款,鈐印。
當他放下筆的那一刻,整個世界仿佛都安靜了。
他輕輕吐出一口氣,看著自己的作品,滿意地點了點頭。
“呼......”
直到他發出聲音,周圍的人才仿佛從夢中驚醒,爆發出了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
“神了......神了......”
“這......這是畫出來的?我以為是印上去的!”
“這水平......景德鎮所有的工藝美術大師加起來,有這個功力嗎?”
那位在腳手-架上的老師傅,此刻也顧不上什么大師風范了。
他顫顫巍巍地從架子上爬下來,幾步沖到陳宇面前,因為太過激動,差點一個踉蹌摔倒。
“先生!”他一把抓住陳宇的手,眼睛里放著熾熱的光芒,仿佛信徒見到了真神,“敢問先生......師從哪位國畫巨擘?是京城的齊老,還是滬上的程老?”
在他看來,能有如此畫工的,必然是那幾位國寶級大師的親傳弟子,甚至可能是關門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