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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后,我從善濟堂回來時,竟遇見了鳶兒。
她還未到顯懷的月份,卻已一手撐腰一手撫肚,擺出一副貴婦姿態。
我身邊新換上來的丫鬟翠兒是個守規矩的,雖心中厭惡也還是給她行了一禮。
她不屑地瞥過翠兒,抬高了下巴,面露得意地看向我:
小姐,沒想到吧,你我也有平起平坐的一天!
我有些想笑:
平起平坐
我如今還是鎮國將軍的嫡女,而她毫無名分,連周府的人都算不上,怎么有臉說跟我平起平坐的。
只四個字,鳶兒便驟然怒道:
你總是這幅高高在上的姿態,輕描淡寫就毀了我的前程!好!你不讓我如意我也不讓你好過!
我當真覺得莫名其妙:
我如何就毀了你的前程
鳶兒的話牽起的是一樁陳年舊事:
若不是你故意攪黃我跟秦公子,我早已過上了好日子,也不用繼續在你院中干了這么多年的臟活累活!
她所說的這位秦公子是個欺男霸女的紈绔,家中十二房小妾。
我發現她與這種心思不正之人來往密切,便禁了她一個月的足,不許他們往來。
她自有一套邏輯,我也不屑辯駁。
見我無語,她以為自己終于扳回一局:
周公子待我和你那種施舍是不一樣的,他同我一樣,厭惡極了你這種心高氣傲的貴女姿態!
如今懷了這孩子是我自己福氣好,你是如何也羨慕不來的!
啪——!
翠兒干脆利落給了她一耳光。
而后轉頭看向我是否還要繼續。
我將茶杯穩穩的放下,平靜地對上她震驚的目光:
整日絞盡腦汁地跟女子作對,覺得男人都是好的香的。可你別忘了,你也是女子!
我將你從你父親手里救下,請最好的大夫療傷,讓你做最輕松的活計,讓你學個傍身的一技之長,這些都是施舍
你若如此看不上,怎么不早點請辭,滾回你的草屋里呢
我的語氣從未有過的兇狠,將她震得捂著臉說不出話。
抬起茶壺,直直澆在她一直撫著的肚子上:
你去問問隨便哪戶正經人家的女兒,有幾人當你這肚子是福氣
只怕是,連周臨川都不覺得吧。
鳶兒失聲尖叫,瘋狂躲避著其實早已不熱的茶水,狼狽至極。
我轉身離去,不再理會她在后面如何叫嚷。
她現在還以為周臨川對自己情深義重。
自斷后路,將自己的未來全都托付他人,若是她這唯一的依仗厭棄了她,又該何去何從呢。
我的生辰在春日的末尾,父親母親說要大操大辦,去去晦氣。
直到看見了這幾乎滿京城的世家公子齊聚一堂的場面,我才明白今早母親特意叫我打扮明艷些時,又挑眉又眨眼是什么意思。
王苒又湊了過來,悄聲道:
我都替你看了,季家嫡子最為俊朗,看你時耳朵都紅透了。不過孫家那個也是可愛,你要不就養在外頭,還有...哎!
燕城在一旁聽的眼皮直跳,一把將她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