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寧心里的滋味有些奇怪。
像松了一口氣,又像是冒出了無數的疑問。
他的變化她能感受的到。
他肯定是個沒問題的男人。
但這樣子寧就忍不住懷疑自己:她有什么問題,他為什么碰都不碰一下?
難道自己變丑了?
子寧臉上勉強維持著平靜,已經開始覺得天塌地陷,連起身都忘了。
她就那么面對著他,在他身邊躺著,直勾勾盯著他看。
燕暨隱忍地吞咽一下,額上的汗冒了出來。
太陽還沒出來,月亮卻已經落下去了,天上啟明星最亮。
他在星光里看她。
她還在盯著自己看,看的還是那里.........
燕暨的手很好看。
五指在漆黑衣料的底色上,格外明顯。
指尖的移動,手指的屈伸,一絲一毫的細微動向都清晰可見。
子寧看著他的手,回憶上一次握著的觸感,五指蜷縮著,還想再握一次。
燕暨眼睛很尖,發現她臉上泛紅,耳朵尖也紅。
被她盯著,幾乎崩潰失控,陷入洶涌的瘋狂。
忍不住坐起身子,屈起一條腿掩飾自己的尷尬,沙啞道:“天亮了。”
他人生中的一切都處在他自己絕對的控制下。
除了子寧。
到達桃源村的時候燕暨精神很好。
但子寧幾乎走不動路,大腿內側磨的是雪上加霜。
她確信流血了,但是沒有藥,也不到時候。
眼前的桃源村是個死村。
燕暨下馬牽著奔宵,子寧一個人坐在馬上,她只能繼續硬挺著,保證不拖慢進度。
桃源村不是個太富裕的村子,村里只有三十多戶,沒有一家是磚瓦房,全是泥坯稻草頂,房梁低矮。
奔宵比平常的馬高一截,她坐在上面差不多能看到屋頂。
燕暨查看各處的痕跡。
她想,他真的連一口水都沒喝,怎么還這么有精神。
她完全是個來拖后腿的。
轉了一圈,燕暨下了結論:“是一個人,輕功很好。”
子寧在遠處指了一下房上茅草:“這有腳印。”
燕暨看過,把尺寸默記下來。
燕氏眾人腳程沒有那么快,一時到不了,他們又到了放著尸體的義莊里。
因為桃源村這一百三十多口人都是離奇死亡,在傳聞中是被鬼勾了魂,義莊沒人愿意守著,燕暨他們兩個進去的時候,完全沒有遭到阻攔。
尸體惡臭刺鼻,在外面也能聞到。
子寧見過死人,沒見過不新鮮的,有點泛惡心。她強行壓下去,下馬忍著腿疼跟著往里走。
燕暨一一看過。
當初死時的確是毫無異狀,但現在已經暴露無遺。毒藥腐蝕了內部的血肉器官,尸體比正常情況腐爛地更快。
現在看上去,就是一包皮包裹著一堆粘液的樣子,骨頭都有些錯位了,在身體里扭曲地搭建著。
“主子。”子寧指了一下其中一具尸體,“那個鞋印。”
一樣大小。
農家人人都是自制鞋,但步驟一樣,制鞋人的習慣卻有的不一樣。
鞋底的輪廓彎曲程度,有細微的差別。
那半個鞋印的特征相似,也顯然出自一人。
但根據磨損程度和鞋底花紋看,倒不是一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