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后來再知道蔣銘的消息，是在我懷孕五個月的一個午后。
謝慕行正陪我在花園的藤椅上曬太陽，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我微微隆起的腹部，眼底盛滿溫柔。
謝總，蔣銘死了。
助理匆匆走來，俯身在謝慕行耳邊低語。
謝慕行眉頭一皺，下意識看向我。
我正低頭在平板上畫著小衣圖樣，聞言手指微微一頓，電子筆在屏幕上留下一個突兀的墨點。但很快，我又繼續勾勒起那些可愛的圖案，語氣平靜得仿佛在談論今天的天氣：
怎么死的
助理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匯報：
盛恬恬出獄后得知自家公司被蔣銘挖空，精神崩潰后開車撞死了他。
我放下電子筆，輕輕摸了摸隆起的腹部，忽然笑了：
真是晦氣。
謝慕行立刻伸手捂住我的耳朵：
孕期少聽這些臟東西。
我拉下他的手，無奈道：我又不是紙糊的。
卻見他眉頭緊鎖，直接將我打橫抱起，動作輕柔卻不容拒絕。
不行，得去去晦氣！
他抱著我往車庫走去，聲音里帶著幾分孩子氣的固執，
橙橙快放學了，我們去接她，再買些買你想吃的那款甜點。
我哭笑不得地靠在他肩頭：
謝總，你上個月才說孕婦要控制糖分。
今天破例。
謝慕行低頭親了親我的額頭，我的太太，值得世界上所有的甜。
這句話他說得格外認真，像是在宣讀什么重要的誓言。
幼兒園門口，橙橙一看到我們，立刻像只歡快的小鳥撲過來：
爸爸！媽媽！
她從書包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朵紙做的小紅花，驕傲地舉到我面前。
我得了小紅花！
謝慕行把她高高舉起轉了個圈，惹得她咯咯直笑：
這么厲害那必須獎勵一塊小蛋糕。
爸爸最好啦！
橙橙摟著他脖子吧唧一口，突然壓低聲音，
但是醫生伯伯說媽媽不能吃太甜的...
謝慕行把她架在肩上，沖我眨眼睛，那橙橙幫媽媽吃掉好不好
橙橙鄭重其事地點頭，小肉手拍拍胸脯：保證完成任務！
夕陽的余暉將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最終在地面上融成溫暖的一團。
我看著一旁笑鬧的父女倆，夕陽為他們鍍上一層金邊。
突然發現，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想起蔣銘時，心里那片陰影已經淡得只剩一道淺淺的疤痕。
取而代之的，是車廂里甜點散發的香甜氣息，是橙橙天真爛漫的童言童語，更是謝慕行寬厚手掌傳來的溫度。
我望著車窗外流轉的暮色，忽然明白，這就是幸福最真實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