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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我回答,他的指尖已經扣住我的手腕。
力道帶著不容分說的蠻橫,扯得我踉蹌著往前撲。
河岸的碎石硌得腳心生疼,我還沒來得及看清他眼里翻涌的情緒,整個人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拖拽著,狠狠砸進了河水里。
“噗通”
一聲悶響炸開在耳邊,冰冷的河水瞬間包裹了我。
世界突然被按了靜音鍵。
岸上的風嘯、樹葉的沙沙聲,連同阿晨可能發出的任何聲音,都被隔絕在一層厚厚的水幕之外。
我張著嘴,一聲驚呼還沒沖破喉嚨,渾濁的河水已經瘋了一樣涌進來,帶著水草的腥氣和淤泥的腐味,灌滿了我的口腔。
我嗆得胸腔發緊,本能地想咳嗽,卻在劇烈的震動中讓更多河水趁虛而入。
喉嚨像被刀片反復切割,我的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劇痛,連帶著太陽穴都在突突地跳。
我胡亂地揮舞手臂,想掙扎著浮出水面,可四周一片漆黑,水里像是潑了濃墨,真的是伸手不見五指。
剛才還緊緊攥著我的那只手早已松開,我瘋狂地摸索著,卻連阿晨的衣角都碰不到。
他的蹤影像被水流吞噬的墨滴,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不會游泳,雙腳在水底徒勞地蹬踏著,卻只能感受到滑膩的淤泥從指縫溜走。
身體像灌了鉛,越是掙扎,下沉的速度就越快,冰冷的河水已經漫過胸口,壓迫得我喘不過氣。
原來溺死的滋味這么難受,不是干脆利落的解脫,而是一寸寸被恐懼和窒息啃噬的煎熬。
特別是當肺里的氣即將排空,最后一絲氧氣被壓榨殆盡時,我的喉嚨突然自作主張地痙攣起來,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掐住,連帶著胸腔都劇烈地收縮。
原來,人的身體真的會背叛理智,明明腦子里有個聲音在瘋狂尖叫
“不能吸氣”,但氣管卻像是失控的閘門,瘋了一樣張開,讓冰涼的河水長驅直入,灌滿了每一個肺泡。
“我受不了了”
我在心里無聲地吶喊。
這種死法比我想象的任何結局都要痛苦,根本沒有半分好受!
眼淚混著河水從眼角滑落,我想放聲大哭,想對著漆黑的水面大叫,想對著冥冥中的什么咆哮!
我想問問天為什么要這樣對我,明明是我自己下定決心要來赴死的,為什么不能給我個痛快?
非要讓我在這種絕望里反復掙扎,受盡折磨嗎?
就在意識即將模糊的瞬間,我突然感覺身后傳來一股強勁的拉力,有人從背后環住了我的身軀。
那力道很穩,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居然三兩下就拖著我鉆出了水面。
“咳
——
嘔!”
剛露出水面,我就猛地弓起身子,胃里翻江倒海,大口大口的河水從喉嚨里嗆出來,每一次嘔吐都像有刀片刮過氣管,疼得我渾身發抖。
我瞇著被水模糊的眼睛,看見岸邊站著一個人影,那張臉在朦朧的光線下顯得有些慘白,輪廓像是阿晨
不對,那不是阿晨。
我眨了眨眼,終于看清了那張臉,是林晚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