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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晚走后,我獨自一人回到家里。
才發(fā)現(xiàn)我昨晚認罪的錄像已經(jīng)瘋傳。
推開出租屋的門,一股混合著泡面與潮濕的氣味撲面而來。
這不足十平米的小屋里,所有家具都帶著前任租客留下的印記
。
掉漆的衣柜門歪斜地掛著,桌角的裂痕里還卡著半塊干硬的面包屑。
我踢掉沾滿泥點的運動鞋,隨手把外套扔在吱呀作響的折疊床上。
手才剛觸碰到手機屏幕,鋪天蓋地的消息便瘋狂彈出。
我縮在出租屋的角落,手機屏幕不斷閃爍,每一條消息,都像刀子一樣捅進心臟。
【chusheng!你這種人怎么不去死?】
【虧我以前還覺得你人模狗樣,原來是個n貨!】
【你爸媽要是知道你是這種人,估計寧愿沒生過你!】
這些話語,如同毒針一般,扎進我內(nèi)心最脆弱的地方。
我猛地捂住嘴,胃里一陣翻江倒海,跌跌撞撞沖進共用衛(wèi)生間。
冰冷的瓷磚貼著臉頰,鏡子里的人眼窩深陷,胡茬像野草般瘋長,嘴角還殘留著昨晚沒擦干凈的血跡。
顫抖著按下關(guān)機鍵的瞬間,手機卻像瘋了似的震動起來。
屏幕上跳動的
“媽”
字刺得我眼睛生疼,我劃開接聽鍵,母親沙啞的聲音裹著哭腔鉆進耳朵:「兒子
你爸他」她的呼吸帶著醫(yī)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醫(yī)生說
再不做手術(shù),就」
我死死攥著手機,喉嚨里像塞了塊燒紅的炭,疼得說不出話。
錢。
我需要錢。
我變賣了我身邊所有能變賣的,還是湊不出這個錢。
我去求林晚晚,林晚晚的保鏢二話不說就要打斷我的腿。
走投無路之下,我去借了高利貸。
我簽了字,按了手印,甚至被迫錄了視頻聲明。
「自愿借款,生死自負。」
錢到賬的當天,我沖去醫(yī)院,可還是晚了。
我爸沒等到我。
還債的日子很不好過,我沒工作,根本還不上錢。
可我一點也不怕。
有本事就把我殺了,死了不是更痛快嗎。
高利貸的人追上來的時候,我甩出那張病歷單。
「我有病,你們不怕我的血的話,就來取我的命!」
那人拿起檢驗單,細細的看了一會。
他們出去打了一個又一個的電話。
我胸有成竹,他們肯定是怕了。
不久,其中一個人過來回話,「你這張病歷單是假的。」
我咧開的嘴角突然僵住了,耳膜嗡嗡作響。
「放你媽的屁!」我一把搶回化驗單,陽性兩個字明晃晃的,怎么會是假的!
那人拿出一段錄像,畫面里,林晚晚戴著橡膠手套在病歷本上蓋章。
日期赫然是跳河那晚。
「她們給你下的是過敏原。」
所以,我根本沒病?
我身上的紅疹都是因為過敏?
「病是假的。」男人用鋼管輕輕拍打掌心,「但債是真的。」
下一秒,鋼管突然狠狠砸在我腿骨上。
慘叫聲劃破長空,我癱在墻角,血淚糊了滿臉。
我突然想起林晚晚那晚說的最后一句話。
「死?太便宜你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