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阿耀臉上那猥瑣陶醉的表情,像是劣質的石膏像,瞬間凝固,然后寸寸龜裂。
他臉上的血色唰一下褪得干干凈凈,比我剛才還要白。
嘴巴微微張著,喉結上下滾動,卻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他像是被人用遙控器按下了暫停鍵,僵硬地保持著那個回頭的姿勢,眼神里充滿了驚恐和難以置信。
李月萍就站在他身后不到兩米的地方。
她還穿著那一身筆挺的深藍色空姐制服,拉著一個小小的行李箱。
長發一絲不茍地盤在腦后,妝容精致,氣質清冷。
她就像一朵剛剛從雪山上采摘下來的雪蓮,與周遭的嘈雜格格不入。
只是此刻,這朵雪蓮的每一片花瓣,都結著冰。
她的目光像兩把鋒利的手術刀,冷冷地落在阿耀的臉上,沒有憤怒沒有悲傷,只有一種深入骨髓的厭惡和冰冷。
那是一種看著一堆腐爛垃圾的眼神。
阿耀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發抖。
“月,月萍”
他終于從喉嚨里擠出了幾個字,聲音干澀得像是砂紙在摩擦。
“我剛才”
李月萍卻連聽他解釋的興趣都沒有。
她的視線從阿耀身上挪開,仿佛多看一秒都嫌臟。
然后,她的目光越過他,落在了我的身上。
她看到了我布滿血絲的雙眼,看到了我緊握到發白的拳頭,也看到了我腳邊,那捧被我親手摔得七零八落的紅玫瑰。
她清冷的眸子里,那層堅冰似乎有了一絲裂縫。
一絲復雜難明的情緒,一閃而過。
下一秒,她動了。
她拉著行李箱,邁開長腿,目不斜視地從阿耀身邊走過。
行李箱的輪子在光滑的地磚上,發出清脆而有節奏的聲響,每一下,都像是踩在阿耀的心臟上。
她沒有停頓,沒有遲疑,徑直走到了我的面前。
我能聞到她身上傳來的一陣淡淡的,熟悉的香水味。
我的大腦依然一片空白,只是本能地看著她。
李月萍沒有說話。
她只是伸出手,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道,抓住了我的胳膊。
她的手有些涼。
然后,她拉著我,轉身就走。
我像一個失去了靈魂的木偶,被她拽著,踉蹌地跟上她的腳步,如此舉動,甚至讓我有些反應不過來。
我們就這樣,從呆若木雞的阿耀面前走過,從那些圍觀路人或好奇或同情的目光中穿過。
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
道歉?解釋?
在阿耀那番骯臟的言語之后,任何解釋都顯得那么蒼白無力。
眼看我們就要走出接機大廳,身后,忽然傳來阿耀聲嘶力竭的咆哮。
那聲音,充滿了被逼到絕境的瘋狂和怨毒。
“李月萍,你別被他騙了!”
我的腳步一頓。
李月萍拉著我的手,也停了下來。
“你以為他是什么好東西嗎!”
阿耀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里回蕩,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
“你看看他,他是開什么車來接你的,是奔馳,陳婉茹的大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