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會安排,讓您和家眷見上一面。”
徐敬意的心猛地一沉!
見面?怎么見?
隔著千里之遙,韓王所謂的“見面”,無非是掌控了他與京城聯絡的渠道后,用寶兒的影像或信物來時刻提醒他、威脅他!
這哪里是見面?
這是要把他的命根子徹底攥在掌心!
讓他與京城的一切徹底隔絕,只能仰仗韓王的“恩賜”!
他甚至可能借此機會,將寶兒控制在手中,成為永遠懸在他頭頂的利劍,直到自己再也沒有利用價值,成為棋子的那一天。
“王爺”徐敬意聲音干澀,艱難的開口,每一個字都帶著血腥味。
“微臣、微臣明白王爺苦心。只是此事干系實在太大,容微臣再思量一二?”
“思量?”韓王臉上的笑容終于徹底消失。
他將茶盞重重頓在幾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徐敬意!本王耐心有限!”
韓王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燭光下投下巨大的陰影,將徐敬意完全籠罩其中。
“做,還是不做?本王給你一炷香的時間考慮!”
韓王指了指徐敬意:“一炷香后,若看不到送往京城的信,本王即刻命人快馬加鞭回京。至于去見誰,做什么,那就由不得徐相你了!”
韓王冰冷的視線如同一把豁開了口子的粗糲匕首,切割著徐敬意的每一寸神經。
他看著韓王眼底不容置疑的殺意,再看看自己這副被劇毒侵蝕、虛弱不堪的殘軀,腦中忍不住浮現起了女兒天真爛漫的笑靨
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徹底淹沒了他。
他輸了,輸得比當初在乾清宮被自己圍困的鄭遂還要徹底。
好歹鄭遂當初還有個皇帝的虛名,可自己卻
這已不是權力的博弈了,而是身家性命都被捏在別人掌心的絕境!
“微臣…遵命。”
徐敬意的聲音微弱得如同蚊蚋,幾乎是任命一般。
他閉上眼,兩行渾濁的淚無聲地滑落,跌入身下華貴的錦被中,瞬間消失不見。
“很好。”韓王臉上重新掛起笑容,卻比之前更加陰森。
他揮揮手,立刻有親衛捧著筆墨紙硯進來,放在徐敬意面前的小幾上。
“現在就寫。記住,用詞要自然些,就像你平日吩咐心腹做事一樣。只提‘進獻宮中難尋的滋補之物,務必讓陛下安心靜養、龍體康泰。至于本王”
韓王俯下身,湊近徐敬意的耳邊,氣息愈發冰冷?
“一個字都不許提。若讓本王發現信中有一絲一毫的暗示”
韓王未盡的話語化作一聲令人膽寒的輕哼。
徐敬意的手抖得幾乎握不住筆。他蘸了墨,盯著那張雪白的宣紙,仿佛盯著自己的催命符。
每一筆落下,都像是用刀在剜自己的心。
他艱難地措辭,既要符合自己一貫對皇帝“關心”的口吻,又要將韓王那歹毒的意圖不著痕跡地傳達給京中心腹。
汗水很快浸透了他單薄的寢衣,額頭上青筋突突直跳,太陽穴也嗡嗡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