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喬游重慶的這段日子里,薛睿幾乎每晚都和郁賓泡在夜總會里,對其間的各類消費及程序,諳熟于心。終于可以從容地應對元揆托付的差事了。
張胖子夠意思,他已經把三十萬打進薛睿的銀行卡里。
現在,這張卡就在薛睿的手里。薛睿仰面躺在客廳的沙發上,把這張卡舉在眼前,端詳著。
今后的日子里,這張卡,或者說是這張卡里的錢,將替代薛睿,陪伴在王喬的左右。當然,也不會是天長地久的陪伴。
一段愛情,如果注定有凄涼的尾巴,那也無可追責到源頭的山盟海誓。當初的信誓旦旦,沒有半點的矯揉,全是真情流露。奈何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只是,該怎么和王喬談這件事?
現在的薛睿,早已不是十幾年前的那個在綠皮火車上不知如何和女生交流的那個青澀小伙。歲月沒能豐滿了他的腰包,卻也增厚了他的臉皮。
任何形式的交流,一旦進入主題,薛睿都不會露怯。但對于如何“開頭”和如何進入主題,他依然常常會感到力有不逮。
論及男女分手,楊鋒曾振振有詞道:“這個時代的女孩子,早已不像過去的女孩子那樣喜歡糾纏不清、死纏爛打,或者酷愛玩一些‘魚死網破’的偏激游戲。她們變得更在意自我感受——你稍微表現得差一些或渣一些,她們或會急吼吼地踹了你。別總以為自己是‘你爭我搶’的一塊肥肉。她們愛你的時候,你是電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話;而若她們發現愛已不在,你只能是狗屎。”
把體面、尊嚴和主動,交給女人;把委屈、哀傷和被動,留給自己。是為王道。
然而,楊鋒的這些分手套路,本質上是挖坑埋人,薛睿很是鄙夷,斷不會采納。他只能用心準備他接下來的演講。
唯美的愛,不單純是要感受到自己的小心肝在撲通、撲通亂跳,還需要從對方的眼睛里,讀出她異常的驚喜和無比的快樂——真正的愛,不僅利己而且利他;而分手,也不單純是自己把想說的說了,把想做的做了,也需要從對方的眼睛里讀出她的反應來。
薛睿的演講,準備得不可謂不充分。但在他開始表演的一刻,他悲哀的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從王喬的眼睛里,讀出她的真實反應來。
她就在薛睿的眼前,她就在那里,保持了一個比較舒服得坐姿,眼睛平靜地盯著薛睿,靜靜看他的表演。她面無表情,沒有疑問,沒有插話,也沒有一絲一毫多余的動作……波瀾不驚。
王喬出乎意料的安靜,讓薛睿心里感到有些發毛。
這樣的安靜,比其他任何動靜都更有著可怕的壓力。一如你無法想象德云社的一幫演員,在臺上拼盡全力地說學逗唱,而下面的觀眾如默哀一般的安靜——崩潰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