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君離端坐在主位上，身上的玄色錦袍繡著暗金龍紋，無形的氣壓籠罩了整個正廳。
他身后的虎嘯營精兵如同沉默的鐵塑，氣息沉凝。
這里是洛神莊園，是洛郁禾一手打造的王國，但此刻她卻像一個等待宣判的囚徒。
夜君離終于開口，聲音平直，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洛神莊園，即日起劃為虎嘯營的后勤基地。”
“莊園內所有工坊，兵器坊、成衣坊、食品坊，全部由虎嘯營接管，為大軍提供軍需?！?/p>
他的話如同一道道驚雷，在洛郁禾的腦中炸開。
她放在身側的手，指甲幾乎要嵌進肉里。
這還不是全部。
夜君離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是一種評估貨物的審視，不帶一絲一毫的私人感情。
“你的那些水泥、流水線、還有那個能發出香味的水都很有用?！?/p>
他用一種輕描淡寫的口吻繼續說道：“把配方交出來，我會讓工部的人來接手，這些技術當為大燕所用?！?/p>
水泥、流水線、香水這些是她在這個世界安身立命的根本，是她嘔心瀝血、從無到有建立起來的商業帝國的基石。
是她引以為傲的心血，在他口中僅僅是很有用三個字。
他甚至沒有提及任何關于他們過去那段相依為命的時光。
那個沉默寡言，那個會在她遇到危險時第一時間擋在她身前的夜一，像是一場夢。
夢醒了，就什么都不算了。
洛郁禾的心一寸寸地冷了下去，她最憤怒的不是他要奪走她的產業。
產業沒了可以再建，錢沒了可以再賺。
她憤怒的是他這種理所當然的態度，是他這種將她的一切都視為他囊中之物的傲慢。
他憑什么？就憑他恢復了太子身份？
就憑她曾經救過他、養過他？
原來，救命之恩不是用來報的，是用來索取的。
洛郁禾緩緩抬起頭，直視著那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
她一字一句地問：“如果，我不答應呢？”
空氣瞬間凝固。
夜君離身后的虎嘯營精兵，手不自覺地按在了刀柄上，煞氣外泄。
夜君離似乎完全沒料到她會拒絕。
他微微皺了下眉，似乎覺得她的反應有些出乎意料，又有些不識抬舉。
隨即，他笑了。
那笑容里帶著一絲高高在上的嘲諷和對無知者的憐憫。
“洛老板，你是個聰明人?！?/p>
他刻意加重了洛老板三個字，像是在提醒她，他們之間只剩下商人的利益關系。
“你應該知道，拒絕我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他的聲音變冷了。
“你所擁有的一切看起來固若金湯，但在這亂世之中，沒有我的庇護它們轉瞬即逝。”
“隨便一個覬覦你財富的藩王，一支缺糧的叛軍都能將這里夷為平地?！?/p>
“到那時，你將一無所有?！?/p>
他的話是威脅，也是忠告。
在他看來他不是在搶奪，而是在施舍。
施舍他的庇護，而她只需要付出一點微不足道的代價。
洛郁禾也笑了，笑得有些凄涼，有些自嘲。
是啊，她怎么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