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時分,天色暗沉,空氣中混著塵土的腥味。
江雁鳴敲開江老爺?shù)姆块T。
江老爺知道兒子來興師問罪,他負手而立,嗓音低沉緩慢:“為父知道你會來問?!?/p>
“我母親是怎么死的?嬰寧究竟在哪里?”
江雁鳴問得簡單直接。
江老爺轉(zhuǎn)回頭看著窗外晦暗的天光:“你母親的醫(yī)案你都看了,醫(yī)師你也問過了,既然你信不過為父,為父自然不必多說?!?/p>
“那嬰寧呢?”
江老爺轉(zhuǎn)身瞪著他,擺出父威:“雁鳴,為父還是不是你父親,你為了一個婢女這么跟為父說話?”
江雁鳴眼睫微顫:“父親,你究竟瞞著我什么?”
江老爺已經(jīng)知道他過午去了陳府,必然知道陳君立來過,于是他又將腹稿過了一遍,低聲說:“既然這樣,為父就把一切告訴你?!?/p>
“你母親去世后,洛嬰寧在靈堂燒紙,北流想調(diào)戲她,她失手殺了北流,然后就和那個萬春一起不見了,這就是全部。”
江雁鳴瞇起眸子,冷聲說:“洛嬰寧一屆女流,能殺了江北流?他的尸體我看了,手段殘忍狠辣,絕不是洛嬰寧所為。”
江老爺冷哼:“雁鳴,你真的了解這個女人嗎?之前有人看到她親手將春桃推到井里?!?/p>
江雁鳴往前走了一步:
“您知道母親生前已經(jīng)收養(yǎng)了嬰寧做義女嗎?”
江老爺心里一驚,連忙掩飾。
“你表兄醒過來了?”
江雁鳴沒有回答,只頓了頓說:“表兄給我看了母親親手寫的收養(yǎng)文書。”
江老爺神情有些緊張,那張文書自己已經(jīng)撕碎燒了,一定是陳君立醒過來告訴他的。
他思索片刻說:“其實他一直想要洛嬰寧,那一次他們倆在茶樓假戲真做。
他要帶走洛嬰寧,我不同意,拉扯間護衛(wèi)打傷他,他才會昏迷不醒。之后洛嬰寧趁亂逃出江府,不知所蹤。”
“”
“雁鳴,這件事你最好別跟你舅父說,事已至此,你不希望他和我們江府成敵人吧?!?/p>
江老爺看著他,眸子里狡黠閃爍。
江雁鳴沉吟半晌,沒有再說什么,轉(zhuǎn)身往外走。
“雁鳴?!苯蠣斣诤竺娼凶∷?。
江雁鳴定住腳。
“雁鳴,無論發(fā)生了什么,你都是我兒子,流著我的血,我不會害你,你相信我。”
這一瞬,江老爺?shù)那楦惺钦鎸嵉摹?/p>
他看著酷似自己年輕時樣貌的兒子,真心希望他和自己一條心。
江雁鳴沒有回頭,冷硬沉默,直接走出江老爺?shù)奈葑印?/p>
江老爺深深蹙眉,出了一口濁氣。
江雁鳴并不相信父親的解釋,只是邏輯嚴絲合縫自己找不出破綻,再問反而露怯。
當務之急先找嬰寧。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紅月樓。
洛嬰寧被反綁著手腳,眼睛蒙著黑布,嘴里塞著巾帕,像蝦一樣蜷縮著。
腳步聲傳來,蒙眼的黑布被一把扯開,她瞇眼適應了一下,才看清自己躺在一張紅色帷幔的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