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翩枝眼睫顫了顫,隨即背后的劇痛傳來,好像整具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
“醒了?”
有人!
沈翩枝深吸一口氣,睜開了眼睛。
微弱的光暈看不清楚來人的臉龐,只能勉強看清素色破舊的衣衫和瘦削的身影。
那人沒多說的,將粥和饅頭往前推了推。
“吃吧。”
沈翩枝忍著身上的疼,爬著坐了起來。
她這才看清了來的人是誰。
她扯著嘴,笑了笑,“二哥。”
沈青書膚色蒼白,高挺的鼻梁透露著幾分病態的青意,薄唇顏色殷紅。
漆黑的瞳孔毫無情緒,只是默默地看著沈翩枝。
沈翩枝也不矯情,倒在這里一下午,肚子是有些餓了。
她先小小地喝了一口粥,又咬了一口饅頭。饅頭很硬,粥也是冷的。
嚼著嚼著,沈翩枝笑了,笑得眼淚直流。
沈青書不會安慰人,他以為沈翩枝是嫌棄這個饅頭。
“今日二十五了,先前的存糧都吃的差不多了,就只剩這些。”
他沒告訴沈翩枝的是,沈翩枝吃了這頓粥和饅頭,他第二日的午飯就沒得吃了。
沈翩枝搖了搖頭,“很好吃。我只是想起了小時候,我不愿意把錦繡閣讓給沈桉桉,被逼著來祠堂反省,是二哥給我送了饅頭。”
一個很硬很硬的饅頭。
“一晃過去了好多年,我再被罰關祠堂的時候,還是二哥給我送的饅頭。”
少年黑白分明的瞳孔直勾勾的看著沈翩枝,眼底沒有情緒,只是劃過了一抹詫異。
他以為,沈翩枝早就忘記了。
“上次,謝謝你。”
沈翩枝知道,沈青書指的是上次他銀子被搶,還被打了的那一次。
她當時只是想著還她小時候的饅頭之恩,卻沒想到回報來得這么快。
“姨娘重病,那些錢是我悄悄出去寫字掙的。沈夫人不允許請大夫,所以我是去黑市請的大夫,價格很高。那些銀子不多,卻是姨娘的救命錢。”
黑市什么生意都有。
尋常大夫不敢看的病,黑市的大夫敢。
尋常大夫看不好的病,黑市的大夫有九成能治好,只是法子偏。
缺點就是價格高。
沈翩枝已經將饅頭全部吃下,她定定的看著沈青書。
“二哥,這么多年,你就沒有想過反抗嗎?”
她好歹在沈家享受了幾年的美好時光,可是沈青書,卻一直都在沈家的泥塘中掙扎。
逃不開,又掙脫不了。
沈家的人甚至都沒把沈青書當個人看。
“姨娘的命拿捏在他們手上。”
沈青書只是解釋了這么一句。
他抬眼看了看沈翩枝身上的傷,抿了抿唇,竟覺得有些無措。
“抱歉,我沒有銀錢給你買藥。”
“無所謂,小傷,死不了。”
這話讓沈青書重新打量起了她,和小時候的糯米團子不一樣了。
但不管沈翩枝如何變,沈家上下,從來都只有她尊重他,喊他一聲“二哥”。
“等等!二哥,你說今天是多少?”
“二十五。”沈青書怕沈翩枝不清楚,強調道:“今天農歷七月二十五,戌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