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燙的茶水,注入杯中,茶香四溢。
他的動作,行云流水,優(yōu)雅從容,卻自有一股令人心悸的壓迫感。
他的目光,突然落在了陸夭夭那只放在桌上的、被熱水燙紅了的手背上。
那里,一片刺目的紅,已經(jīng)微微有些起泡。
燕驚鴻的眉頭,幾不可察地,微微蹙起。
他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小小的、由白玉制成的藥瓶,放在桌上,推了過去。
“靖靈衛(wèi)特制的燙傷膏?!?/p>
他淡淡地說道,語氣依舊是那副冷冰冰的調(diào)子。
“活血化瘀,不留疤痕?!?/p>
陸夭夭愣住了。
她看著眼前那個精致的藥瓶,一時間,竟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這是什么操作?
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
還是說,這位活閻王,今天出門沒吃藥,突然轉(zhuǎn)性了?
“多多謝大人。”
她下意識地道謝,將手往袖子里縮了縮。
燕驚鴻看著她那副受驚的小鹿般的模樣,眼神復雜。
他收回目光,重新將話題,拉回了正軌。
“縣主剛才那番祝福,倒是靈驗得很?!?/p>
他端起自己的茶杯,輕輕撇去浮沫。
“你前腳祝他們一路順風,后腳,城門口就刮起了妖風?!?/p>
“縣主所言,實在是”
他每說一句,陸夭夭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這個男人,觀察得太仔細了。
“大人,這這真的只是巧合。”
陸夭夭硬著頭皮,繼續(xù)嘴硬。
“許是上天也看不過眼,爹爹和柳姨娘的行徑確實有傷天德,這才降下懲罰吧?!?/p>
燕驚鴻聞言,輕笑一聲,那笑聲里,帶著明顯的譏誚。
“是嗎?”
“那看來,這老天爺,倒是很聽縣主你的話?!?/p>
他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窗邊,負手而立。
“陸非瑜和柳氏的案子,已經(jīng)了結(jié)。”
“但,本官覺得,有些事情,才剛剛開始?!?/p>
他轉(zhuǎn)過頭,深深地看了陸夭夭一眼,那眼神意味深長。
“縣主,你是個聰明人?!?/p>
“但有時候,太聰明,未必是件好事。”
陸夭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知道,這是警告。
就在她以為,他又要說出什么威脅的話時。
燕驚鴻卻話鋒一轉(zhuǎn),突然提起了另一件事。
“對了,本官聽說,林府隔壁那座行宮,不建了。”
陸夭夭一愣,不解地看著他。
只聽他繼續(xù)用那平淡無波的語氣說道:
“圣上昨日下了新的旨意?!?/p>
“那塊地,另有他用了。”
陸夭夭的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不知圣上準備將那塊地,作何用處?”
燕驚鴻看著她,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極其罕見的、堪稱惡劣的弧度。
“圣上說,福安縣主乃國之祥瑞,需得有至陽至剛之氣鎮(zhèn)壓守護,方能安穩(wěn)?!?/p>
“放眼整個京城,再沒有比我靖靈衛(wèi),煞氣更重,陽氣更盛的地方了?!?/p>
“所以”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地,清晰地說道:
“圣上已將那塊地,賜給了本官?!?/p>
“用以,修建我靖靈衛(wèi)的新官署,兼本官的府邸?!?/p>
“也就是說”
“從今往后,陸縣主,我們就是鄰居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