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蘇!”紀徵脫口而出,語氣滿是驚喜,一掃連日來的頹喪。
卻在看清宮女的面容時,驚喜戛然而止。
不是寒蘇。
太監身邊的宮女一臉死氣沉沉,約莫二十來歲。
紀徵掩蓋失落,把在門口,不樂意除寒蘇以外的人踏足此地。
盡管這里是破破爛爛的冷宮,可這個破敗的院子,充滿了寒蘇的歡聲笑語,充滿了他和寒蘇的回憶。
——現實過于絕望,紀徵萬分珍惜夢里那點虛幻的溫暖。
太監挑了挑眉,問道:“‘殿下’認識寒蘇姑娘?”
紀徵灰暗的眸子,乍起明亮的光,一步踏出門檻,急切地問:
“寒蘇姑娘?你知道寒蘇?”
原來,原來世上真有寒蘇這個人!
不是夢!
原來那一切不是虛無縹緲的夢!
紀徵幾乎喜極而泣,眼里浮現委屈的淚花。
既然世上有寒蘇,寒蘇為何還不來找他?
不等太監回答,他眼含乞求,忙又問:“公公,寒蘇在哪兒?”
太監笑瞇瞇反問:“‘殿下’與寒蘇姑娘是什么關系?”
“我,我”紀徵吞吞吐吐,竟發現,他只記得一個叫四娘的小宮女,現實中與寒蘇毫無聯系,他垂下眼睫,哀傷地輕聲道,“我,我曾送過她一塊雪酥糖。”
太監倏然變了臉色,嗤笑一聲:“我當‘殿下’與寒蘇姑娘多熟呢,原來只是一塊糖的交情。
“咱家勸你,以后萬萬莫要說與那寒蘇有什么關系,連認識都不要說。”
紀徵被欺凌怕了,畏縮地瞧一眼太監陡然變得冷漠的表情,仍大著膽子迷惑不解地問:
“為何?”
“為何?呵呵呵”太監陰陽怪氣地笑著,捏了捏紀徵瘦削許多的臉頰,笑吟吟道,“因著她,咱們整個冷宮伺候的太監、宮女,被皇上、皇后拉去慎刑司、宮正司審問。
“因為她,咱家挨了二十個板子。你再敢說認識她,對她有一塊糖的恩情,我就打爛你的嘴!”
紀徵的身體猛地一抖,喃喃地問:“為什么?”
太監口中的寒蘇,真的是他認識的寒蘇嗎?
夢境中,寒蘇弱小無助,只敢無聲地挨打,何曾有能讓整個冷宮的太監宮女記恨的本事?
他迷茫了。
太監輕輕拍他的臉,扔給他兩個饅頭,將他推搡進門里,又把那叫杜葵的宮女也推進去,滿臉幸災樂禍道:
“想挨揍,你就繼續問!杜葵,你可得好好‘伺候’我們的‘四皇子殿下’啊!”
紀徵下意識接住饅頭,肚子咕咕叫,令他無法再思考旁的。
他餓極了,低下頭,狼吞虎咽啃饅頭,啃了好幾口,方覺得饑餓帶來的眩暈感好受許多。
想到寒蘇,又想到身邊的杜葵,紀徵下意識地便想用施恩的法子,收買杜葵。
他抬起頭,對上杜葵冷幽幽的目光,心頭一陣發寒,強忍恐懼,慢騰騰把一塊饅頭掰成兩半,分給杜葵一半。
“給你,吃,杜葵。”
杜葵沒吭聲,也沒拒絕,劈手奪了那半塊饅頭,大口大口地吃。
紀徵松口氣,一面低頭繼續啃饅頭,一面忐忑不安地想,杜葵是他的丫鬟了,她會像夢里的寒蘇一樣,對他忠心耿耿,毫無保留地保護他、為他弄來食物嗎?
以前他從未考慮過奴仆是否忠心的問題。